我朝坑底移去,在那里我能仔细观察其中一个矿工。我好像认识他。
我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说:“那是你的一个肉体,米歇。”那人又高又壮,浑身沾满了汗和煤灰,正吃力地将煤往车上铲。
镜头突然变了,就像我们在姆大陆的灵空中那样。
当一个矿工在矿井的入口处用德语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我知道了那世的我叫斯格福来德,而所喊的话,现在的我也完全明白??虽然现在我不说、也不懂德语。
另一个矿工叫他(那世的我。为了方便,以下就都这么叫吧)跟着他,他们朝一个破旧的棚屋走去。棚屋座落在这个村庄的一条显然是主要的街道上,它显得比其它房子多少大一些。我跟着他们进了屋子,屋子里油灯亮着,有些男人正坐在桌旁。
我加入了他们之中。他们正高声对一个围着肮脏围巾的侍从呼喊着什么。之后,侍从很快地给他们拿来了一个瓶子和一些锡铅合金的酒杯。
另一个镜头叠在了这个镜头上面。棚屋是同一个,但现在,他跌跌撞撞出了门,显然是喝醉了,朝着一排小棚屋晃去。所有的棚屋都有烟囱,黑烟正在盘旋而上。他粗暴地撞开其中一间的门,冲了进去。我紧跟着、观察着。
屋里有八个孩子,从一岁到八岁,年龄分别相差十二个月,正围着桌边坐着,用勺子从碗里舀了满满的一碗让人提不起食欲的麦片粥。他们全都抬起头以害怕的眼光看着突然冲进门的爸爸。一个中等身材、样子奇怪、头发有些肮脏的金发女人蛮横地朝他打招呼??“你上哪儿去了?钱哪儿去了?你很清楚孩子们有两星期连豆子都没吃过了,看看,你又喝醉了!”
她起身朝他走去。当她抬手要煽他耳光时,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左拳朝她打去。这一拳如此之重,以至于她向后到地,脖子后方撞到了有烟囱的炉子上,立刻就丧命了。
孩子们哭叫着,他躺在妻子身上,她那没有闭合的眼睛无神地瞪着他。
“福来德(Fred),福来德,起来!起来!”他也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他将她抱在怀里,帮助她,但他已不能站起来了。由于她持续一眼不眨地瞪着他,他突然意识到她已死了。他清醒了,冲出门去,逃向夜空。跑啊跑,好像失去了思维。
镜头一换,他又出现了。身子被紧绑着,夹在两个卫兵之间,其中一个正用头罩往他的头上套。刽子手是个彪形大汉,也戴着一个面罩,但上面有两个眼孔,手里握着一把宽刃斧头。卫兵将他弄跪下,使他向前弯腰,头靠在行刑墩上。刽子手走上去估摸着自己的位置,牧师匆匆地背诵着祷词。
刽子手慢慢地举起斧头停在他的头上。一霎那,将斧头朝他的后项劈了下去……他的头滚落在地,将围观的人群惊得后退了几步。
不可想象,自己亲眼目睹了自己许多前世中的一次横死过程!
感觉是如此奇怪,在他死后,我心里还充满了对他的自豪。虽然他错了,我还很为他报打不平。在他死的那一霎那、当他的头滚落在嗡嗡议论著的围观着人群中的地上时,我却充满了解脱的感觉??为他,也为我。
眼前一闪,又出现了另一个场景。那是一个湖,湖水反射着阳光,显示出一片明亮的蓝色。天空中有两个太阳,已落山接近地平线了。
一条小船在湖面上行进着,船身有华美精细的雕像和绘画。一些男人在驾驭着船,他们中等身材,肤色发红,正将长长的杆子插入水中。
船上一个华盖下面有一个宝座,上面坐着一位肤色金黄、美丽的少妇。她鹅蛋形的脸被一对漂亮的杏仁眼睛和那飘落在腰部的亚麻色长发装扮得无比妩媚。她轻松惬意,微笑着坐在那里,年轻的随从们在她身边忙来忙去,衷心地为她服务着。我本能地知道,这漂亮的人儿就是自己在另一世中的我。
船径直朝着一个码头驶去。从码头延伸出一条宽阔的大道直到树林。大道两边是开满鲜花的灌木,树林中有些好像是宫殿似的建筑物,屋檐层叠交错、色彩斑斓。
镜头一闪,我发现自己正站在宫殿中一间及其豪华富丽的房间,它的一面朝着花园??一个布置非常精致的微型花园,里面有数不胜数的奇花异草。
侍从们肤色发红,身上有明亮的绿色腰带,正忙着侍候一百多名客人。客人中的男女全都衣着华贵,并有着和那世的我相同类型的淡金黄肤色。与那些侍从们的红皮肤不同的是,这些人的皮肤色地球上的亚麻色,这在长时间的日光浴之后也会如此的。
她在一把高靠背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所处的位置看起来是这个房间中最显眼的地方。优美动听的音乐响了起来。音乐好像是来自于房子的远端,或者来自于花园。
侍从打开了一扇大门,迎进了一位高个子青年男子。他大约有一米九,也是金黄肤色,体格健壮,举止高傲。 他,头发黄铜色、脸蛋普通,以有目的的步态朝那妇人走去。
他在她面前弯下了腰。她对他耳语了几句之后,就招呼侍从们搬来了一张和她自己相似的椅子放在她的身边,请那他坐了下来。她将手伸向他,他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突然,在她发出信号之后响了几声枪声,大厅里一片寂静,客人们都转向这对年轻人。
她以洪亮而又清晰的声音,朝着客人和侍从们开口说:“我希望所有在这里的人们知道,我已经挑选了一个伴侣,就是他,西奴利尼。从此刻起,我同意他将有权继我??女皇和国家元首之后,享有所有的皇家特权和待遇。他将有王国的第二号权位,任何违背他的事情或由于他所造成的错,均由我来处理。我和西奴利尼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将是我的继承人。我,拉比奴拉,国家的女皇,就此宣布。”
她又示意了一下,枪声又响了起来,提示着她讲话的结束。客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在她面前以卑屈的姿态弯下腰,吻了她的脚,然后是西奴利尼的脚。
这个镜头淡了下去,代之而起的是同一个皇宫的另一个房间。皇室成员都坐在宝座上,有各式各样的人在场,拉比奴拉在主持一场官司的评判。
她仔细地聆听着所有有关人士的申辩。突然,一件极不寻常的事出现了??我发现自己能进入她的身体!这很难解释,但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就在我听着和观看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拉比奴拉。我也完全明白所有人的话,当拉比奴拉宣布判决时,我百分之百地同意她的决定。
我能听懂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和对她智慧的赞美。她一次也没有朝西奴利尼看,更没有问他的看法。我全身都沁透了无比的骄傲??因为知道我曾经在另一生中是这个女人。但在这期间,我也开始感觉到了一种刺痛。
所有景色又都消失了。我现在一丝不挂地躺在一间豪华的卧室的床上,三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正在旁边忙来忙去。靠近时,我能看到她脸上大汗淋漓??分娩的疼痛使她的脸都变了形。
这些妇女(助产士)和这两个男人(王国中最有名的医生)似乎面有难色。胎儿是臀位,拉比奴拉已经流了不少血。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助产士和医生们的眼睛显示出了恐惧的神情,我知道拉比奴拉已经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镜头向后移了两个小时。由于失血过多,拉比奴拉咽了气,胎儿也死了,就在他快要来到这个世界前窒息了。拉比奴拉,这个只有28岁的漂亮女人,如此美丽完美,刚刚解脱了的、她的灵体??我的灵体,奔向了另一生。
下一个镜头出现了,显示的是我在另一个星球上的另几世??或是男人、或是女人、或是孩子……
在地球或其它星球上,有两次我是乞丐,三次是水手。我曾是印度的运水工人;日本的金饰匠,在日本我活到了95岁;我是罗马士兵乍得的黑孩子,在8岁时被狮子吞噬了;我还曾是亚玛逊的印第安渔民,死于42岁,留下两个孩子;我也曾是北美好战的游牧土人头子,死于86岁;数次是庄稼汉;两次是西藏高原和其它星球上的苦行僧……
除了我是拉比奴拉,作为星球上三分之一国土的女皇外,我绝大多世的人生都非常平凡。我看完了我前生所有八十世人生??有一些使我印象很深,但我没有必要将这些在此详细地作一一描述,因为它们每一世都会占整整一章的,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它们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