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楚客道:“也可以是有心人故意营造出如此假象。即使上渊,亦怀疑范轻舟是否有此能耐,太匪夷所思了。”
稍顿后,续道:“出手者,须经长期在旁默默窥伺,本身又有这个实力,巨细无遗掌握北帮在关外船队的调动,觑准时机,以雷霆万钧之势,对准北帮要害予以沉重一击。范轻舟没时间准备和部署,手上亦欠缺此实力,怎可能甫离京,立刻寻到北帮的要害,狠施辣手?”
韦后道:“大相是指黄河帮或竹花帮吗?”
宗楚客不屑的道:“黄河帮尚未成气候,竹花帮若来是送死的份儿。楚客和上渊猜的是一直隐在秘处的大江联,此亦为他们一贯的作风。当年黄河帮与北帮交战之际,大江联精确掌握,突袭上渊的帅舰,舰上虽有上渊坐镇,且高手如云,仍落得伤亡惨重的局面,可知大江联有多可怕的实力。如此情况,今天重演一次,毫不稀奇。”
龙鹰心里大乐,你们肯这么想,理想不过。
韦后不悦道:“这么多年哩!对大江联竟全无办法?”
宗楚客道:“天下这么大,他们刻意隐藏,令我们茫无头绪。不过,情况正显示他们给我们成功排斥于西京之外,只能在关外搞风搞雨。”
又问道:“娘娘有否从皇上的左右打听情况?”
韦后道:“今天本宫先后和高大及上官婉儿说过话。高大肯定太平是不请自来,离开时,太平虽颜容疲倦,却难掩发自内心的喜悦,并着车夫送她到掖庭宫,似没考虑相王早已就寝。”
听韦后的语气,她对高力士有一定的信任,高力士则表现得恰到好处,即使将来监国一事曝光,仍与高力士的通风报讯吻合。
“雁行之计”乃龙鹰福至心灵的神来之笔,以韦后对李显的严密监视,仍没法从表象瞧穿内里玄虚。
宗楚客亦对连串事件摸不着头脑,关键处来自李旦本身,一向畏缩懦弱的他,令人无法想象有一天他敢挺身而出,将自己放在刀尖浪峰的险地,对抗韦宗集团。
李显的痛下决心,提起反抗恶后的勇气,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包括龙鹰。燕钦融一事对李显生出最大的冲击,遂成“逼虎跳墙”之局。杖杀燕钦融之所以弄巧反拙,原因在李显尚有“范轻舟”这个可依仗之人。
韦后续道:“上官婉儿对太平夜见皇上,毫不知情。”
宗楚客道:“上官婉儿可靠吗?”
韦后道:“上官婉儿是识时务的人,一直较倾向本宫,是习惯了伺候武则天呵!”
宗楚客道:“明天我亲自去和姚崇说话,谅他不敢隐瞒,楚客会暗示他,如敢开罪娘娘,休想活着离开。”
韦后道:“一天皇上尚在,绝不可动姚崇半根寒毛,本宫不想和皇上再来另一次冲突。”
此狠毒女人显然对燕钦融一事颇有悔意。“春江水暖鸭先知”,她最能体会李显对她的改变。
宗楚客道:“楚客会小心处理。”
龙鹰一点不怕姚崇出卖太平,此人乃政治老手,应付宗楚客般比起他来嫩得多者,绰有余裕。
姚崇肯远道回京,本身已是表态,代表他仍热衷政事,希望有大展所长的机会。之所以拒绝李显任命,也像上官婉儿般识时务,清楚现时由韦、宗把持乌烟瘴气的政坛,不宜沾手。
宗楚客柔声道:“娘娘累了,到楼上休息好吗?”
龙鹰听得寒毛倒竖,也为宗楚客难过。
韦后沉默半晌,道:“今晚本宫到裹儿处去。”
龙鹰知是时候离开。
继上次窃听后,今夜是另一次大丰收。
※※※
龙鹰返回兴庆宫,沐浴更衣,没想过的,宇文朔来了。
两人到楼下小厅说话。
龙鹰讶道:“朔爷一直在等小弟?”
宇文朔道:“可以这么说,和临淄王说话后,我到林壮等入住的南薰殿逗留了一阵子,并着人在你回来时知会我。”
龙鹰抓头道:“好像大家都不用睡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