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栖说得对,他有什么资格自己处置这条命?他欠时寒黎的,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真的见到时寒黎,她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吧。
殷九辞痛苦中夹杂着无尽的惶恐,他疯疯癫癫,又哭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风栖垂眸望着他,慢慢地蹲下来。
“其实你不是不知道,是么?你只是刻意避免去想,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死后去见她了。”风栖轻声说,“你不能这么做,所有人都能任性,只有你不能,你的身上承担了她太多的期望,如果你要毁了她的期待,我不允许。”
“她就是个傻瓜,她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她要不是傻瓜,怎么会把期望放在我这种人身上……”殷九辞哭得吐字不清,“我懦弱,卑劣,胆怯,狠毒,她却指望我去救这个世界。”
“因为你是殷九辞啊,是她心中最好的医生。”风栖语气温柔,眼中滴下大颗的泪珠,“病人都无比地相信医生,他们可以把命交给自己的医生,她承认了你,那么相信你,你真的要辜负她吗?”
他拿出宇文姚迦交给他的东西,放进了殷九辞的手心。
“从梦里醒过来吧。”
殷九辞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枚小小的戒指,他把戒指贴在脸上,在极度的痛苦中抓破了自己的脸。
“她赢了。”他声音虚弱至极,“我从来没有赢过她,我赢不了她。我来做她想让我做的事,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风栖目光一凝。
殷九辞回到了中心基地。
他苍白枯瘦,形容枯槁,让见到他的人都要认不出来了,但他还活着。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进食,到达之后就扎进了实验室里,和满脸胡茬,瘦削疲惫的李鹤惊愕地对视。
李鹤犹豫了好几秒,才试探地问:“殷九辞?”
殷九辞冷漠地望着他,又瞥了眼旁边五台电脑上不断波动的数据,“能坚持到现在,对你来说已经用尽你的天赋了吧。”
“是啊,无论是我还是苏昭,都已经推不下去了,就算是能推下去的部分,我们也会怀疑自己是错的,这是只有你能完成的事,没你不行。”李鹤苦涩而坦然地承认,到了这种时候,什么尊严面子都是胡扯蛋,别说只是嘲讽,哪怕殷九辞愿意继续研究的代价是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愿意。
更何况对殷九辞来说,这种话甚至称不上是嘲讽。
殷九辞走进来,在电脑上操作几下,其中一个界面上原本的红色数据立刻变回了正常的绿色,李鹤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即使再不想承认,对于真正天赋卓绝的人来说,碾压普通的天才就像人类摧毁蚂蚁的巢穴一样容易,这天堑般的鸿沟让人连嫉妒都没有资格。
“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殷九辞冷不丁地说,“普通人也有求生的资格,你能努力到这种程度,够资格让那些人为你立个碑了。”
李鹤惊呆了,他露出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相信居然能从殷九辞口中听到这种承认他的话。
“我……其实我也想过放弃,这不是我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再坚持只会耗死自己。”李鹤话音一拐,掩饰般地推了推眼镜,“但她对我说过,万一发生任何意外,我就是后盾,我想在这个时候,应该就是我这个后盾应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殷九辞动作顿了一下,他看似平静的眼睛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
“你这个后盾的确起到了作用。”他说,“过来,把这一块重新设置一下。”
所有人都感觉,殷九辞好像变了。
就和之前的风栖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但就是多了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在殷九辞到来之前,其他人如临大敌,李慕玉甚至特意设置了防止殷九辞发疯的程序,但是殷九辞一点都没有发疯的意思,他甚至平静得有些过分,比时寒黎还活着的时候还要情绪稳定。
风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他和殷九辞好像关系一下子突飞猛进,殷九辞极少从实验室里出来,连饭都是风栖硬给他塞进去一些,而他每次出来都是去风栖的房间。
如果是正常的时候,众人少不得要多加关注,但现在事情太多了,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更没有时间去管看起来正常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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