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妈咪,LUNA一口可以咬三个球!”
“不可以把球咬坏。”
“我让它放下,它就会放下的。”她说,“LUNA最听我的话。”
这倒是真的。LUNA与她最亲近,这是我和母亲都不可及的。
她甚至丢球杆出去,再让狗叼回来。幸而人小力气小,东西飞不出多远,不会伤及无辜。
我告诫她:“千万不要到妈咪看不见你的地方去。”
她情绪高涨,只要跑得稍远一些,就会挥手大声问我:“妈咪!你看见我没有!”
我也向她挥手,表示可以看见。
就在这一片草地上,阳光和煦,蓝天白云,祖孙三代,我隐约能看见些天伦之乐的影子。
然而,独缺了我的父亲。
白天玩得太累,回到家,牧牧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不劳我费时为她念童话故事。
我在书房忙到凌晨,收好文件回屋睡觉,经过父亲卧室,忽见门口留了一条门缝。
侧耳倾听,母亲在里面低声说:“你保佑阿晓早一点和林兆结婚,我这点心事就算了了,可以过去陪你。”
我本想推门进去,奈何眼泪已经不自觉流了下来。
像是刻意安排好了一样,第二天,牧牧告诉我:“妈咪,我又梦见了爹地。”
她说:“爹地像电视里一样,骑在马上,身上绑了一朵大红花,是来娶妈咪的。”
“还有很多人跟在他后面敲锣打鼓。”
我强笑着说:“如果爹地还没有娶妈咪,你是怎么来的?”
她说:“我和妈咪一起坐在轿子里。轿子没有车好坐,晃得我头晕,想吐。”
我说:“现在还难不难受?”
她点一点头。
母亲插话说:“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把手压在胸口了。”起身要去给她泡蜜水喝。
匆匆一瞥中,我看出母亲脸色不佳。
作为我的母亲,于情,于理,她都完全站在我这一方,视周某人为仇敌。
她比我更不想听到周宴的事。
牧牧问我:“爹地什么时候才不忙,可以来看我?”
“等妈咪去问一问。”
我说:“爹地和妈咪在外面辛苦,都是为了以后牧牧可以过得更好。”
她自然是理解的。也不得不理解。因为同样的话我已说过无数遍。
这一整天我都有些神思恍惚。
周宴与沈珺究竟离婚没有?假如真让周宴来见牧牧,是不是最好避开母亲?
我不想见他,可是不能放牧牧单独与他见面。
看见手头电话,又觉得头痛:我实在不想听见那个声音。
倒不是对他深恶痛疾,也并非担心他有宝瓶一尊,张口唤了我的名字,就能将我整个人勾进去。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完全是无话可说,那种沉默中隔着电话机数对方呼吸次数的感觉,好似悬崖上一番生死大战,忐忑等待宿敌出招,令我仅是想一想也觉得心中发毛。
在办公室里坐到傍晚下班,我打定主意,先拖延两日再说。拿了手包准备出门。
正好摸到包中手机震动,我翻出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来电的区号我很熟悉。
却没想到是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