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的拱门处,她们停了下来,玛德琳站在那里,好像很困惑,她的手放在喉咙上,像翅膀一样拍打着,然后不动了。她环顾四周,就像在吸血鬼剧院舞台上那个不幸的受害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但克劳迪娅去拿了什么东西。我看到她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大娃娃的东西。
我跪着站起来看它,那是一个娃娃,一个有着乌黑头发和绿色眼睛的小女孩的娃娃,装饰着蕾丝和缎带,面容甜美,眼睛睁得大大的,克劳迪娅把它放进玛德琳怀里时,它的瓷脚叮当作响。
玛德琳抱着娃娃时,眼睛似乎变硬了,她抚摸着娃娃的头发,嘴唇从牙齿上缩了回去,做了个鬼脸。她在低声偷笑。
‘躺下,’克劳迪娅对她说;她们一起似乎陷进了沙发的垫子上,绿色的塔夫绸沙沙作响,给克劳迪娅让了路,克劳迪娅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脖子。
我看到娃娃滑了下来,掉到了地上,但玛德琳的手摸索着抓住了它,让它晃荡着,她自己的头向后仰着,眼睛紧闭着,克劳迪娅的卷发拂过她的脸。
我在地板上坐回去,靠在床的柔软侧板上。克劳迪娅现在用很低的声音说话,几乎是耳语,告诉玛德琳要有耐心,要安静,我害怕她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害怕门滑上把玛德琳和我们隔开的声音,害怕我们之间像致命烟雾一样的仇恨。
但当我抬头看她时,克劳迪娅站在那里,好像惊呆了,陷入了沉思,脸上所有的怨恨和痛苦都消失了,以至于她有了那个娃娃一样茫然的表情。
“‘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对她说。‘我活该被你恨。从莱斯特把你放到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活该。’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柔和的光芒。她的美丽灼烧着我的灵魂,让我几乎无法忍受,然后她疑惑地说,‘那时你本可以杀了我的,不管他。你本可以那么做的。’然后她的眼睛平静地落在我身上。‘你现在想这么做吗?’
“‘现在就做!’我搂住她,把她拉近我,被她柔和的声音温暖着。‘你疯了,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现在想这么做!’
“‘我希望你这么做,’她说。‘现在像那时一样弯下腰,一滴一滴地把我的血吸干,尽你所能;把我的心推到边缘。
我很小,你可以带走我。我不会反抗你,我是你可以像碾碎一朵花一样碾碎的脆弱的东西。’
“‘你是认真的?你说的是真心话?’我问。‘为什么你不把刀放在这里,为什么你不转过来?’
“‘你会和我一起死吗?’她问,带着狡黠、嘲弄的微笑。‘事实上,你会和我一起死吗?’她追问。‘难道你不明白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是他在杀我,那个让你着迷的吸血鬼主人,他不会和我分享你的爱,一滴也不会?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他的力量。
我看到了你的痛苦,你的苦恼,你无法隐藏对他的爱。转过身来,我会让你用那双想要他的眼睛看着我,我会让你听着’
“‘别再说了,别……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向你发誓过,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不能把那个女人给你’
“‘但我在为我的生命而战!把她给我,让她照顾我,完成我生存必须的伪装!然后他就可以拥有你!我在为我的生命而战!’
我几乎把她推开。‘不,不,这是疯狂,这是巫术,’我说,试图反抗她。‘是你不愿意和他分享我,是你想要那份爱的每一滴。不是从我这里,是从她那里。
他压制了你,他无视你,是你希望他像你杀了莱斯特一样死去。好吧,我告诉你,你不会让我参与这场死亡,不会是这场死亡!我不会让她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不会诅咒如果我这么做了会死在她手里的无数凡人。你对我的控制被打破了。我不会!’
哦,如果她能理解就好了!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无法相信她对阿尔芒说的那些话,说他超脱于复仇之外,却自私地希望她死。
但现在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发生了一些比我能理解的更可怕的事情,一些我才刚刚开始理解的事情,面对这些,我的愤怒不过是一种嘲弄,是一种空洞地试图反抗她顽强意志的努力。
她恨我,她厌恶我,就像她自己承认的那样,我的心在我体内枯萎了,仿佛在剥夺了支撑我一生的那份爱时,她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刀就在那里,我为她而死,为那份爱而死,就像莱斯特把她交给我的第一个晚上,把她的眼睛转向我,告诉她我的名字的那个晚上;
那份爱在我自我厌恶的时候温暖了我,让我得以存在。哦,莱斯特是多么理解这一点,而现在,他的计划终于破产了。
但不止如此,在某个我退缩的领域里,我来回踱步,来回踱步,我的手在身体两侧张开又合拢,不仅感受到了她泪眼中的那种仇恨:还有她的痛苦。
她向我展示了她的痛苦!以这绝望的伪装、这无助的形态给了我永生。我把手放在耳朵上,仿佛她还在说着那些话,眼泪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我完全依赖于她的残忍,她绝对的没有痛苦!而她向我展示的正是痛苦,不可否认的痛苦。哦,莱斯特会怎么嘲笑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她对他动了刀,因为他会嘲笑。要彻底摧毁我,她只需要向我展示那种痛苦。我变成吸血鬼的孩子受苦了。她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另一个房间里有一口棺材,是为玛德琳准备的,克劳迪娅退到那里,留下我独自面对我无法忍受的一切。
我喜欢这份寂静,在夜晚剩下的几个小时里的某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敞开的窗户前,感受着缓慢的雨雾。它在蕨类植物的叶尖上闪闪发光,在低垂、弯曲、最终从茎上折断的白色甜花上闪闪发光。
阳台的小地毯上铺满了花,花瓣被雨轻轻拍打着。我现在感觉很虚弱,完全孤独。今晚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永远无法挽回,我对克劳迪娅所做的一切也永远无法挽回。
但不知何故,让我自己都感到困惑的是,我完全没有了遗憾。也许是夜晚,是没有星星的天空,是在雾中凝固的煤气灯给了我一些奇怪的安慰,我从未要求过,也不知道在这种空虚和孤独中如何接受。
我独自一人,我在想。我独自一人。这似乎是尘埃,完美的,因此有一种令人愉悦、不可避免的形式。我想象着自己从此永远孤独,就好像在我死去的那个夜晚获得了吸血鬼的力量后,我离开了莱斯特,再也没有回头找过他,就像我离开了他,不再需要他和任何人。
仿佛夜晚对我说,‘你就是夜晚,夜晚独自理解你,把你拥入怀中。’与阴影融为一体。没有噩梦。一种无法解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