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刚亮宫廷就做好一切离开圣日耳曼的准备。
王后在昨天晚上召见了达尔大尼央。
“先生,”她对他说,“别人对我肯定地说,巴黎还不太平。我替国王担心。您守在国王马车右面车门旁边。”
“请陛下放心,”达尔大尼央说,“我负责保卫国王”
他向王后行了礼,走了出去。
达尔大尼央从王后那儿出来的时候,贝尔奴安过来对他说,红衣主教等他商量要紧的事。
他立刻去见红衣主教。
“先生,”红衣主教对他说,“据说巴黎正在闹事。我坐在国王左边,我会首先受到威胁,请您守在马车左面车门旁边。”
“请大人不用担心,”达尔大尼央说,“没有人会碰您一根头发的。”
“见鬼!”他一走到候见厅里就对自己说,“我该怎么办呀?我总不能又在马车的左边又在马车的右边。有啦!我保护国王,波尔朵斯保护红衣主教。”
这样的安排大家都很满意,这倒是难得的事情。王后信任她了解的达尔大尼央的勇敢,红衣主教信任他领教过的波尔朵斯的力气。
回巴黎的队伍上路了,先后次序事先己经确定好。吉托和科曼热在卫队最前面,带领卫队先走,接着是国王的马车,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各自守卫着两旁的车门;再后面是火枪手,他们都是达尔大尼央二十二年的老朋友,他做了他们二十年的副队长591。从昨天起成了他们的队长。
到了京城城门的时候,许多人欢呼:“国王万岁!”“王后万岁!”向马车致敬,人声中也有几声叫喊:“马萨林万岁!”但是没有人响应。
队伍先去圣母院,要在那儿唱感恩赞美诗592。
全巴黎的人都涌到了街头。御前瑞士卫兵分派到沿路站岗。可是,这条路太长,隔七八步远才能站一个人。这排防线完全不能起到作用,人群像海浪一样不时地冲破这道堤坝,它要再连接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巴黎人是怀着热烈的心情这样一次次冲击的,因为他们渴望再见到已经失去一年的国王和王后,奥地利安娜显得很不安地望着达尔大尼央,达尔大尼央用微笑来使她安心。
马萨林花了一千个路易雇人喊“马萨林万岁!”他认为他听到的这些叫声连二十个皮斯托尔也不值,他也焦急不安地望着波尔朵斯,可是这位巨人般的卫士用好听的低音回答他的眼光,说,“请放心,大人”马萨林听了后,果然渐渐安下心来。
到了王官那儿,人更加多了,他们都是从相连的街道涌到这个广场上来的。这些百姓就像一条波浪翻腾的大河,奔流到国王的马车跟前,迎接它的到来。在圣奥诺雷街人群前挤后拥,一片嘈杂的声音。
国王的队伍抵达广场的时候,四处响起响亮的欢呼声,“国王和王后万岁!”马萨林把头伸到车门外面看了看,这时叫起了两三声“红衣主教万岁!”对他的露面表示敬意。可是.几乎立刻就响起了一阵阵嘘声和嘲笑声不客气地把这两三声喊声盖下去了。马萨林脸色发白连忙缩回到车厢里。
“这帮恶棍!”波尔朵斯低声骂了一句。
达尔大尼央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一种他特有的动作卷着他的胡子,这表示他的加斯科尼人的好脾气也忍耐不住,他要发火了。
奥地利安娜低下头对着年轻的国王的耳朵低声地说:
“我的儿子,做出亲切的姿势,对达尔大尼央先生说几句话。”
年轻的国王将头伸到车门外面。
“达尔大尼央先生我还没有向您问过好呢,”他说,“不过我早就认出来是您了。那天夜里,巴黎人想看我是不是在睡觉,当时您藏在我的床幔后面。”
“如果陛下准许,”达尔大尼央说,“只要发生危险,我总会待在您的身边。”
“先生,”马萨林对波尔朵斯说,“假使这些人全都向我们冲过来,您打算怎么办?”
“大人,我会来多少就杀多少,”波尔朵斯说。
“嗯!”马萨林说,“尽管您力大无比英勇过人,也无法把他们全都杀死。”
“这倒是事实,”波尔朵斯踏着马蹬站起来,好看得更清楚些,只见四周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说道,“这倒是事实,人真不少。”
“我相信我更喜欢另外一个人”马萨林说。
他向座位背上一靠,藏在马车最里面。
王后和他的首相感到不安是有道理的,至少首相是有道理的。人群在表面上对国王和摄政王后表示尊重,甚至敬爱,可是现在也开始乱纷纷地动荡起来了。响起一阵阵低沉的嘈杂声。这样的声音掠过海浪,暴风雨就即将来临,这样的声音传遍人群,骚乱便准会发生。
达尔大尼央朝火枪手的队伍转过身去,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百姓无法觉察的手势,可是那些勇敢优秀的卫士人人都懂得他的意思。
马队渐渐靠拢,人群中出现轻微的骚动。
到了军士门,队伍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科曼热原来走在最前面,这时来到王后的马车跟前。王后朝达尔大尼央望,用眼光征求他的意见,达尔大尼央也用眼光回答她。
“向前进,”王后说。
科曼热回到他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