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从素一介书生,傻傻站在马车边,被真刀实枪吓傻了眼。一支凌厉的箭向他肩膀飞来,他被人往马车上拉去,听到少女冷喝,“呆站着做什么?!上车!”
少女半个身子出了马车,一只冰冷的手拉住章从素。箭从她耳边飞过去,削落一段头发,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咬着苍白的唇瓣吩咐车夫,“往盛京走!快!”
在侍卫的衷心掩护下,马车突出群围,飞快地驶向盛京的方向。慕容堇心中盘算着离京的距离,面色阴晴不定,却听外面一声惨叫,车夫滚下了马车。章从素当机立断掀开帘子,主动去驾车。
可他毕竟是书生,从未驾过马车,手忙脚乱抓住绳缰,马车却不听他的话。狠狠一打马屁股,马一声长嚎,更往相反的方向跑。车里的慕容堇狠狠一跌,头撞在车壁上,还听到章从素的说话声,“公主,对不起……”
慕容堇不在乎他的“对不起”,她忍着头疼,趴着靠车窗,往后看去,许多铁索啊箭雨啊飞过来,根本不打算放他们走。头顶的车壁一阵晃荡,前面传来章从素的惊呼,“你是谁?!”
车门摇晃不停,慕容堇隐约看到一个粗服男人跳上了马车,箭插在章从素胸口。他往车里看过来,阴阴一笑。慕容堇手扶紧身下座位,盯着他的笑越来越近。
然后……他一直维持着阴笑的动作,被人扔下马车。
白衣公子站在车辕,把章从素往车里一扔,抬头对她露齿笑,“我来驾车。”
☆、怨不得绝处逢生(2)
“谢书雁……”眼眸发亮,她忍不住喃喃,盯着他转身的动作。
他像传说中的英雄,出现的恰到好处,为拯救爱人而来。虚荣也好,爱慕也好,剑光纷纷散去,此时此刻的慕容堇,无法从他身上别开眼。
如果慕容堇在外面,她会看到一场很精彩的大战。数匹快马甩开公主府的侍卫,向马车追过来,谢书雁一个人站在车前,一手拉着缰绳要驾马车,另一手提着软剑,挡开空中飞来的刀剑和绳索。
有武功好的跳上马车,剑光闪烁,三四个缠着他不放,就有左边的马匹上跳出人,想拉住马。谢书雁两下把人踹下车,又来不及顾马,顺手从发上扯下簪子,长发披散下来,甩手刺向马腿。马受此一惊,跑得飞快,很快就把那些人又甩在后头。
谢书雁拉开车门,向慕容堇伸手,飞舞的发丝有一种别样的妩媚,“来,跟我跳马车。”
慕容堇却一丝犹豫,没碰他伸来的手。旁边章从素受了箭伤,靠着车昏睡,胸前已经红了一片。这时候自己跟着谢书雁走了,章从素凶多吉少。
谢书雁察觉她的视线,面色僵起。挥手又把跳上车的人挡下,对她凉凉笑,“新欢旧爱真难选择啊,阿堇放不了手么?”
白着脸,年少的公主气道,“谢书雁,这不是你会说的话。”
她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扶起章从素,想叫他跳车,自己是公主,又有谢书雁在旁,不会有大事的。
章从素咳嗽不停,虚弱地对她摇头,“公主……不要……管我,听、听谢公子的话……”
“章从素,我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你,”慕容堇冷声,又回头查看外面谢书雁和人对打的情况,“如果有人能不死,是最好的。我在皇兄面前保下你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替我死。”
“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起,头顶的车盖被整个掀起,呛得里面的二人咳嗽不已。外面马一声长叫,慕容堇看去,一条长索系着的挠钩笔直地咬向谢书雁的咽喉。谢书雁狼狈错开,却因又有几人的加入,被拉下了马车。
“谢书雁!”她扶在车栏上往后看,瞳眸猛然缩起,心脏骤痛。
黄土弥漫,暗箭袭来,谢家公子白色的身影被卷入其中。马从面上飞过,他只来得及躲开前面一人的掌法,被马的铁蹄当胸一脚,喷出血倒地。更有数人从马上跃下,加入争乱。
“谢书雁!”堇公主大喊,声音却远了。
因她这边,也是不容乐观。章从素连动都不能,自然指望不上了。她磕磕绊绊地爬到马前,就看到又有人要扑上车来,学着谢书雁先前的样子,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去刺马屁股。马疼的嗷嗷乱叫,扬开四蹄跑得更快了,却也把慕容堇一下子甩到车栏和轱辘相接的地方,头重重磕上去。要不是她及时手抓住车身,人就要倒栽葱倒下去了。
这番涉险,是甩开人了,可是马车也跑得彻底失去方向,走上了陡峭的山路。她惶惶地靠在车上,被颠的头痛欲裂,几乎晕过去。想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以前坐辆不好的马车,臀部都能颠的痛一个月。可眼下,实在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又摸出先前的簪子,扎在手臂上,血流如注,疼痛总算唤起意识来。她靠着栏杆喘气,却被章从素从后头一推,“公主小心!”。章从素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神智,扑上来,用肩头替她挡了一箭,口中喷出鲜血,气息更弱了。
“公主,”章从素拉着她冰凉的手心,汗涔涔的,喘着气,“我用身体帮你挡着,公主寻到机会,就、就……跳车。”
“跳什么车?”慕容堇按住他肩头,看到上面插了两支箭,又是心疼,又没法拔箭,只喝道,“这么快的车,你想摔死我么!你跳!”她没说错,从车上跳下去,寻常男子或许能忍受,但她一个女子……不死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