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辰听这语气不对,低头看眼前娇人,虽说一身男装在身,端得是别有一番神韵,这样吐气如兰,却神色疏离地站在自己面前,好似与他隔着千重山,他这一趟专程而来,心里惴着念头,他就想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香味儿,他从小到大,就喜这调香,对香气敏感,从昨天到今天,那一缕似兰似茉的香味就没从鼻尖离开过,另外还有一尊,她和自己有太多喜好一样,从她在折桂坊里挑书就看得出来,这样的人不多,如今遇到了,就吸引着往她身前凑。
苏家布庄里的人莫名一阵惊慌,赵子辰身后这些人,不是平常的随从,个个都像从军营里挑出来的尖子,身手心思都了得。这样围着苏家布庄,苏家布庄里的人包括钱掌柜都不明白,这赵大人这么快去而复返,还带了这么多的人来,真的是因为他们家姑娘,他们少东家给他摔脸子恼了他吗?
钱掌柜担心地看着苏怡香。
赵子辰又闻到了那抹香味,他嘴角微勾,伸手示意于昊,于昊忙拿出一纸书信,他接过来,慢慢在苏怡香眼前展开:“这是我让人准备的契约,一式两份,我已经在这上面盖了私印,赵府的印章也在!赵府里今后三年的衣料供给,都从苏家布庄出。”
玉板纸上白底黑字,大致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苏怡香不知说什么好,要说她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她生在商贾之家,往来奔波,只为利来,这和刚刚没有见过契约书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三年的供给,赵家能养起苏家五六年的嚼用!这嚼用也决不是平常填饱了肚子那么简单。
前一世里,父亲曾经说过,咱们大周明面上的富贵不是富贵,真正的富贵得从不着眼的人家看!赵家在京城的时候,就是不着眼的人家,可是哪一任君主遇到大事,赵家都会出得起人来,摔得出银子来,这得多大的底脉,才能做到!
送到门上的肥肉,她要不吃下去,她就枉为前世父亲的一番点化。
她两指一夹,从他手里接过那两张玉板纸,上面的两个红泥印子真真切切。
越过赵府印章,一个人的名字入了她的眼…
赵子辰!
赵子辰仔细注意她的脸,那一勾唇一嘟嘴的小动作,让他的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这样大的卖买给了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赵府里不同一般人家,里面的曲里拐弯的事很多,单从布料上,有心的人就能做出文章来,所以赵府里的衣食住行从来不放在一个人手里,他这是犯了赵府处事的大忌!
可他身不由已,仿佛这样交给她,就会万无一失。
苏怡香道:“你信我么?”这么大的一笔卖买,她不信他在心里没有掂量过她,没有掂量过苏家布庄。
赵子辰眼里一片清明,对上她的一双眼睛,清彻盈淡地仿佛西子湖的湖水,带着丝清凉。
他捏了捏袖中紧握的拳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盯着她的小脸道:“你若果不能让我相信,西子湖底就是苏家的归宿!”
苏怡香一怔,诧异那眼神能杀人,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对他说:“那就不要让它成我苏家的归宿不就成了?”
赵子辰的心就这样陡然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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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官
苏家布庄的二楼东间里,沉香木三脚圆桌上,放着那份契约。
苏怡香仔细看上面的条款,刚看了前面两条,就听赵子辰道:“听说雷州葛布奇缺,是真的吗?”
苏怡香顺口接话:“这倒不假!”再看,又听到他的话音:“你知道辽东哪家的狐狸皮收拾的好,我想给我家老太太做件披风!”
这契约不是闹着玩的事,得看仔细了,苏怡香不能说这赵大人不懂事,尽在这里和她打岔,只得抬头再次道:“赵大人,苏家只做布料生意,这皮子上接触的少,你要是有这个打算,我找人替你打听!”
赵子辰点头:“也好!”
苏怡香看完了契约书,觉得没异意了,就从腰间揭下钱袋,从里面拿出一方黄玉印章,这方印章的玉质底上乘,是当初苏兴之本来要留给自己用的,苏怡香喜欢就乘着高兴,让人刻上了她的名字,苏怡香成天里将她带在身上,虽然没什么大用,空闲的时候拿出来把玩,也是乐趣。
此刻苏怡香将黄玉印章在红泥上按了按,拿起来,珍而又重地在赵子辰的名字下方,按下了她的。
赵子辰紧张地心忽地松了劲,手心捏着汗气儿,一下子有了出口。
跟在赵子辰身后一直默默无声的于昊,嘴角不住的抽搐,赵子辰是做什么的,这几个小动作下来,苏怡香就乱了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着对面的苏怡香就那么相信地按下自己的印章:“苏少东家,苏姑娘,你不再看看契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