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徒于是写了一封长信,连孙子一起打包给公孙佳送过去。赵司翰对单良说:“调令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就在帐前效力。”
姻亲互助,从来都是这样的。别说是赵俭一个还算可以的青年才俊,就是个拉胯纨绔,该收的时候也得收,该教的也得教。单良乐见其成,道:“小女原本后日就要动身,不知赵小郎君……”
赵司翰道:“那就后日一同去!”
钟秀娥则是给公孙佳又准备了一车的用物,要单宇给带过去,她怕公孙佳带的不够。南征是行军,她忍了,北上是宣抚,还不兴多带点东西了?
除了他们,单良自己也给荣校尉写了一封信,又给公孙佳写了封长信,仔细说了自己的计划——盯死吕宏,一定会给吕济民定个“畏罪自杀”。除此之外不再在京城里招惹纪炳辉,给纪炳辉一个和平的错觉,就等公孙佳这一趟回来,大家重整旗鼓再战!
因为公孙佳这一趟是“宣抚使”出去的,除了安排汪斗等流人,她还要巡一巡边,时间不会太短,回来可能都要到夏秋。在外的时间太长了,可能发生意外的机会太多,还是少得罪一点人比较好。
单良缺德,但不缺心眼儿,这点还是很谨慎的——手里就公孙佳一张王牌,连个替补的都没有,越小心越好,暂时认怂也没关系。
写好了信,单良就打发单宇上路。单宇带着信、拖着车还捎了一个拖油瓶赵俭,踏上了回归公孙佳身边的征途。
归心似箭!也不知道小元那个狐狸修成精的家伙跟着君侯又学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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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铮那学得可就多了!
由于时刻跟在公孙佳身边,公孙佳又有意从现在开始亲自教导,凡有事,顺口就会跟他提上一提。无事的时候,想起来也会给他讲一点额外的知识、逸事。荣校尉以前也教他,单良也有指点,他们都算是聪明人,但是都没有公孙佳给他说得透彻,往往只是一句话,就能解他的疑惑。
公孙佳想的,比荣、单二人都深。她仿佛站在最高处,看得比他们都远,她能带着他看到更远处的风景。
譬如今天,公孙佳与阿姜聊天,说到了京城的消息,阿姜提到了钟府的一位“世交”也是贺州勋贵之一,也病逝了,留守府里的人已经准备好奠仪,由单良代为致奠。公孙佳就想起这位前辈的事迹:“饿死鬼?”
“饿死鬼”也是钟祥给人家起的外号,起因是此人曾有一次粮草出了问题,全军挨饿。仗打完了,回来之后,由于饿,吃饭是用吞的。钟祥就给人家取了这么个绰号。那一次,也是后勤的事儿,他与后勤上的人不合,又有人从中贪墨,就吃了这么个亏。
公孙佳提及此事,顺口就问元铮:“要是你,怎么办?”
“带足粮草,提前催促。”
“怎么催?”公孙佳笑问,“他是老将,哪里会不知道要提前催促?有用吗?打仗这回事呀,功夫都在战场之外。你要是眼睛只盯着行军布阵、首虏数,终有一日是要吃亏的。会阴沟里翻船。一句粮草,我以前也不懂,现在再看,就要多问一句去年丰歉。要是歉收了,你出兵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这中格局的开阔,听得元铮神清气爽,有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现在也想明白了。不止军事上的,甚至流人里有一些小纠纷,她也能从完全不一样的视角,给出完全不一样的答案,最终能安抚双方。
元铮很快乐。
一中发自内心的舒畅,如鱼得水,轻淡的笑影由内而外透出来,很轻松、很愉悦。看得荣校尉眼角真跳,心里先把单良的祖宗十八代给骂完了,然后担心单良是不是出了意外死在京城了。
元铮不知道荣校尉有这样复杂的心理活动,荣校尉一直对他有成见他是知道的。还是他男扮女装又不想认祖宗那事起的头,之后他又不想做义子,荣校尉就更不喜欢他了,现在荣校尉不给他笑脸,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元铮并不放在心上。
只要公孙佳不讨厌他、不赶他走就行了!
他终于懂了单宇这位不可爱的小伙伴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了,谁在公孙佳身边会想走呢?他一来,单宇又被打发走了,确实要生气。也确实应该担心自己被取代。太美好、太重视,也就太害怕失去。
元铮以前也在公孙佳身边呆着,不过那是护卫,公孙佳也没有指导他太多,现在可不一样了,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元铮心里一片宁静安逸,只觉得美好,他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被风吹得这儿飘一飘、那儿卷一卷的,到了公孙佳身边,才算是落了地,融进了土里。
我就在这儿不走了!谁也别想赶我走!
元铮下了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