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的,那里。那艘船定然是福佬的船。”掌舵的青年指着远处的一艘大福船高喊道。
这青年名叫张大河,是陈平派来协助李肇基办事的,也负责前去军户家里送信。
李肇基一手遮阳,远远观察,微微点头,原因在于那艘船上挂着一面行水旗,那是郑家的行水令旗,有这面旗,说明向郑家缴纳过保护费,在外洋内海都受郑家保护,这类行水旗价格不同,最大的船需要用三千两银子才能买到一面。
到了近前,发现那船很是高大,就连外板都是新刷的油漆。
“嘿,哪里来的莽撞汉,这船也是你们这群穷鬼能靠近的。”船上一个干活的水手眼见这艘红头对靠了过来,大声呵斥。
尚未说话,就被对方欺辱叱骂,李肇基心里登时恼怒,而张大河问:“敢问可是回福建的船,我们大掌柜有一朋友,想要回福建,能否搭船,船资好说。”
此话一出,船上水手哈哈大笑起来,个个笑的前仰后合,有人喊道:“滚滚滚,你们这群穷鬼,也配坐这艘船。”
李肇基眼见这船上的人如此傲慢,对张大河说:“算了,另寻一艘吧。”
张大河摇橹要离开,船上忽然有人吹起了口哨,对着露出脑袋好奇观察的顾锦娘喊道:“小娘子,好白嫩的小娘子。”
“若是这小娘子乘船,老子倒是可以疏通,上了船,便是与我睡一张床罢。”
“你也忒小气,你那破床硬邦邦的,不如睡我身上,保管软绵绵。。。。。。。。”
顾锦娘听得这淫词烂语,俏脸羞红,捏住李肇基的袖子,生怕他把自己交托到这艘船上。李肇基微微摇头,眯眼看了船上那些放浪水手,对张大河说:“大河,绕这艘一圈,再去旁边码头。”
张大河不解,但也按照李肇基说的做了,李肇基回了乌篷之下,取来一件旧衣,系紧了袖口领口,把半桶火药倒入其中,做成一个临时的药包,又插了一根长长的信香,点燃之后,绕至那艘大福船船尾,趁着无人注意,随意挂了上去。
“小子,滚远一些。”船上有人见到,大声呵斥。
红对头远远离开了,李肇基冲着福船上的人挥挥手,快意回到了乌篷之下。
“姑娘且先随我去办事,再寻合适的船吧。”李肇基对顾锦娘说道。
红对头在南码头靠岸,另外一艘船也靠了过来,一行一共九人。李肇基扔给张大河一个钱袋,对他说:“你且去车行先雇一辆车,再和兄弟采买些布匹、盐巴、米面这类日用品,你们要回家,什么都不带,显的我这掌柜的小气。各家要一样多,要不就是我不公平了。
大家分开采买,到大河说的,布政使衙门前的那家茶铺子里汇合。”
张大河立刻去了,李肇基则是带着顾锦娘,二人直接去了布政使衙门前的茶铺,李肇基的目的很简单,他先要打听一下,广东地方衙门对外伶仃岛发生的事是个什么态度,再好说话。
进了茶铺,坐定之后,远远就看到衙门口街道末尾有人在树下聚集,李肇基询问茶博士,那茶博士自然健谈,一五一十的说了。
“。。。。。。三天前来闹的时候,总兵的家丁驱赶走了,今天还在城门口堵着,却也奇怪,这些人还是到了门口,现在衙门里派了官来,说是要等一段时间,总督大人要亲自训示,却也不知道真假。”茶博士知晓的很是清楚,爽快说道。
“我可是听闻,是一家商社联合总兵麾下陈总旗一起救得那些被掳百姓,总督大人对这些百姓没个说法,对麾下有功将士总不能没个说法吧。”李肇基询问。
“没有,没听说。”沈犹龙做出的保举决定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前,茶博士消息再灵通,也是不知道的,因此给出了错误的答案。
李肇基微微摇头,说道:“若是如此,功臣可要寒心了。”
他声音不大,却让一旁喝茶的郑福松听到了,李肇基如此怀疑朝廷,自是年轻气盛的他有些不忿,郑福松说道:“你这茶博士自己消息不灵通,如何能坏朝廷的名声,谁说对功臣没有奖赏?
总督大人已经通报广东上下,要保举立下大功的陈总旗为千总。”
李肇基看了这青年一眼,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倒是器宇不凡,李肇基抱拳说道:“多谢兄弟告知。”
这个时候,南门方向传来一声爆炸声,声音在城内传荡,惹来了一阵阵骚乱,就连布政使衙门都出来人查问了,在听闻是城外码头发出的声音后,当有总督标营兵丁快步去查看了。
不消多时,有消息灵快的人进了茶铺,说道:“听到刚才那声爆炸了吗,听到了吗?”
“废话,那么大一声,聋子都能听到。”有人说道。
“跟你们说,是码头停泊的一艘福船炸了,好家伙,船艉楼炸开了城门大小的豁口。知道那是什么人的船吗?”那人又问。
“莫要卖关子。”茶博士与那人相熟,给他添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