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书房位于林家的后半部分,却是紧靠着一座池塘,与其他房屋用一小片竹林分隔开开来,除了亲兵之外,谁也无法进来。这样可以保证足够的私密性,而也正适合林察与李肇基谈论正事。
与文人不同,林察好酒,书房里还摆着酒柜,他亲自带着李肇基进了书房,却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李肇基的出现让他震惊,如何与这个家伙相处更是林察从未遇到的难题。
李肇基手上有自己的把柄证据,却又直接关乎自己的前程命运。
明明是个草莽,却还是总督沈犹龙跟前的红人。
看起来似没有读书进学,但却明显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这些东西杂糅在一起,让林察头疼,所以他进入书房之后,直接拿起酒壶,喝起了闷酒。
而李肇基坐在椅子上,没有在沈犹龙跟前时的谦卑和谨慎,他知道,林察心里肯定恨自己,但又无可奈何,而李肇基恰恰就喜欢这种,你明明想要干掉我,却不敢的样子。
李肇基眼见林察不说话,索性自己找了个话题,他说道:“林总兵,李叶荣是我杀的。”
林察一听,眼睛瞪大,面带怒意,他低吼道:“我早该想到是你这个家伙。”
正是因为失去了李叶荣,林察与澳门方面的联络出现问题,让英吉利洋船之事久拖不决。若有李叶荣,他早就先下手为强,哪里还拖延到现在,给李肇基拿捏自己的机会。
“李叶荣不是什么
好玩意,他竟然想狐假虎威,和我合作赚私钱,我杀了他,也算是为你清理门庭。”李肇基淡淡说道。
林察冷哼一声,不想再提,李叶荣死后,他派人去顶替,确实查出这一点来。
林察放下酒杯:“说吧,你想怎么样?”
“合作啊。”李肇基淡淡说道,走到林察面前,拿起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有酒大家喝,有钱一起赚。”
林察本是想问,李肇基究竟怎么样才肯把陈平、林荣及那些证据交给自己,但没想到李肇基如此说话,他还未再问,李肇基说道:“今天你我兄弟在沈犹龙那里领了任务,说白了,就是给朝廷弄十万两银子,再把英吉利红毛处理了。
完成这两样,你我都是大功劳,可只要完成了,多出来的,咱们可以平分啊。”
“平分,什么多出来的银子?”林察问。
李肇基呵呵一笑:“你我可是得到总督授权,可以和英吉利红毛谈通商之事,等佛朗机人把银子给了,就把英吉利红毛处理了,我们大可把通商的事谈成了,让英吉利红毛把钱给了,然后再卸磨杀驴。”
“你倒是个灵透的,算的长远。”林察冷冷说道,倒是颇为意动。
其实当年威德尔船队事件,他是知道那是英吉利红毛的,正因如此,当初在伶仃洋看到李肇基的船,还以为是英国船,直接下令抢劫。既然这次从总督那里领到任务,把英吉利红毛处理了,那么在处理掉之前,为自己弄点好处,没不算什么。
李肇基笑嘻嘻的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没有胆子,怎么能发财呢?”
他给林察添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这件事结束,陈平、林荣我都交给你,你再帮我把两艘洋船弄到手,咱们就算是两清了。此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或许哪一日,我在海外混大了,回来把四姓海盗灭了,你和我,还能再长久合作呢?”
李肇基在这里随口给林察画大饼,嘴里说的话却是半真半假。
“好,就这么办。看起来,李兄弟也是个有志向的,不是想和我鱼死网破。”
李肇基哈哈一笑,说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当然也希望有您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朋友了,您只要不坑我,我巴不得与您和平相处呢。”
澳门,大炮台。
费雷拉带着一个男人快步进了总督施罗宝的办公室,施罗宝见到那个男人,问道:“何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何先生叹气一声,用非常熟练的葡萄牙语说:“总督阁下,在下按照您的要求,前往广州拜会,顺利见到了总兵林察大人,但他却问在下,是否会说英吉利语言,在下只说不会,他便让在下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施罗宝诧异,有些摸不准了。
费雷拉说道:“阁下,您不明白吗,广东的官员,不想我们插手这件事,他们已经知道,当年威德尔船队来华,与大明冲突是一个误会,他们不是荷兰人,是英吉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