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喏冷眼看着那马挣扎到不动,他才蹲下身把那把刀抽出来,他转头看向秦尽崖,眼中似有怜悯,最后只叹了口气:“我对不起镇北侯。”
秦尽崖冷笑起来:“那你就去死,别恶心我,叛徒。”
齐齐喏看着这小子,最后还是露出来一个和蔼的笑,他举起刀,笑道:“我想,给查哈鲁吉一具尸体也是一样的。”
眼看刀刃就要落下,赛米不顾图里乐的劝阻推开他大喊着冲向了秦尽崖。
天空中的鹰唳和箭矢破空的声音一并响起,风越过河畔草原,带着血腥味试图奔赴远方。
赛米愣在了原地,图里乐赶紧爬起来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齐齐喏有些木讷的低头看着胸口上多出来的箭矢,血液顺着箭身滑下来滴在了秦尽崖的脸上。
秦尽崖也愣住了,直到长夜落在他肩膀上,他才反应过来猛得回头看去。
远处,姜覆雪骑在马上,还保持着射出箭矢的姿势,逐风在他头顶盘旋,韩乐和两三个沽荆铁骑在他身后。
秦尽崖想,他没有见过姜覆雪这幅样子,这幅过于愤怒的样子。
秦尽崖突然觉得,好委屈啊。
他刚想开口喊,可图里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临小心!”
他这才转过头,发现齐齐喏还没死,他竟然硬生生把箭拔了出来,握着刀刃的手没有松开,狞笑着看着秦尽崖,嘴里念叨着“陪葬”,刀刃依旧直直的从秦尽崖面前刺了下来。
秦尽崖来不及躲开,又是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在秦尽崖耳边划过,姜覆雪射出的第二箭扎在齐齐喏右肩上把他击退了几步。
“杀了他!”
秦尽崖没有再回头去看姜覆雪,但他听从着姜覆雪的命令,翻身去捡到了那把斩马刀,在齐齐喏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时,他转身没有犹豫的把斩马刀刺进了齐齐喏的胸口。
图里乐吓得嘴巴都不自觉张大了,赛米见他突然僵硬住,加上秦尽崖那边的动静,她知道有人死了,不是秦尽崖就是齐齐喏,可她内心的不安太过强烈,她抬手把图里乐捂住她眼睛的那双手拿了下来,然后就看见了秦尽崖杀死齐齐喏的画面。
赛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睛干涩,好像流不出泪,她一边喃喃道:“……阿布……阿布……临阿哥,怎么会……”一边就要往秦尽崖和齐齐喏的方向走去,图里乐要去拉她,就被她甩开,图里乐就不再拉她了,毕竟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杀害自己的父亲,太残忍了些。
可还没等她走到两人面前,骑着马的姜覆雪已经越过她去到秦尽崖面前,就在姜覆雪下马时,秦尽崖看见他之后似乎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干脆也不硬撑了,就这么晕倒在姜覆雪怀里,斩马刀自他手里滑落半空又被姜覆雪接住。
其他几个铁骑上前去查看齐齐喏的尸体,确定了他已经死亡,韩乐则是下马查看图里乐和赛米的情况。
姜覆雪抱着秦尽崖眉头紧蹙,刚一靠近他就发现了秦尽崖肩膀上的血,他把秦尽崖抱上了马,自己也骑了上去,这个过程他没有看赛米和图里乐,只对韩乐喊道:“让萧泽林那个废物别墨迹了!秦尽崖要是死了我饶不了他!”
话完便驾马离开了,赛米和图里乐也被铁骑们带上了马往碗纳方向去。
直到走出去好远,赛米还在木讷的回头看着被留下的两个铁骑看管的齐齐喏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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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图:啊!!!!我的腰子!!!!
第15章结束
秦尽崖做了个梦,是他十四岁那年,深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雪,院子里池子结了冰,他趴在母亲膝前,听母亲给他哼着沽荆的小调,突然歌声停了,他抬头看母亲,母亲跟以前一样,笑得很温柔。母亲跟他说,能不能请他去买一支发簪回来,那是她生病前最后一次出门看见的一支梅花发簪,她有些后悔当时没买下来。
此时已是深夜,哪还有卖发簪的小摊,但秦尽崖还是应了下来,衣服都来不及多添就着急跑出了侯府,他把京城每条街都跑了个遍,落在他头上肩上的雪冷的他发抖,他也没找到一家卖簪子的店还开着,也没有找到母亲口中的小摊。
他失魂落魄回了侯府,刚进屋就瞧见家里所有下人都跪在院子里哭,他抬头就看见坐在厅堂的母亲,怀里抱着汤婆子,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可她身边一直伺候的丫鬟却跪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秦尽崖第一时间想的是他会不会走错地方了,可他那双眼睛实在是从厅堂里坐着的妇人身上移不开。
他有些慌张,两只手藏在背后,好像怕让妇人看见他没买回来对方想要的东西失望。
他缓步走到厅堂里,耳边的哭声不绝于耳,他有些麻木的走到母亲目前,伸手去抓着母亲的胳膊晃了晃,母亲抱着汤婆子的手就这样轻松的撒开了,汤婆子摔到地上,然后秦尽崖就听到府里的老管家哭着跟他喊了一句,小侯爷节哀啊。
节哀?什么意思,母亲死了吗?
秦尽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一遍又一遍的拽着母亲的胳膊晃,发现他有些不对劲的老管家上前把他拦着,一遍遍说着节哀,让夫人安心去吧,诸如此类的话,秦尽崖终于受不了,一遍在老管家怀里挣扎,一遍哭着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