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关大娘又劝了两次,见她执意在这里守着,便将准备好的饭菜拿过来,让她吃上一点。
&esp;&esp;她没有什么胃口,囫囵吞了两口,便着急地望着门口,等着关大伯回来。
&esp;&esp;直到中午,关大伯才背着草药回来。他的相貌和关朗之有六分相似,但是因为长期在外面奔波,皮肤成了麦色,看上去要更加硬朗。见家中多了两个人,他也没有多少意外,在听妻子说清楚的事情之后,便进去替江行舟看病。
&esp;&esp;乡野之间,可不讲究什么男女大妨,所以陆云娆也进去帮忙。
&esp;&esp;当江行舟的上衣,陆云娆的眼泪瞬间就的下来了。
&esp;&esp;男人的身材很是匀称,线条流畅,原本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场面。可是上面有大大小小未愈合的伤口,最深的一道在腹部,被划开的口子边缘都已经泛白肿胀,模糊地看不清楚原本的样子。
&esp;&esp;除却这些,他身上还有许多陈旧的伤口。这些旧伤疤中有的痕迹很模糊,更像是因为鞭打留下来的伤口,有的则是刀伤,深深浅浅,更有几道是在致命的位置。倘若有一点点差错,说不定江行舟都不能活到今天。
&esp;&esp;她是知道江行舟自小从军,被带着上战场,几次大获全胜,成为赫赫有名的将军。但是她总以为,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忠勇侯在军中威望不小,江行舟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是会受到关照,不会真的涉身险境。
&esp;&esp;可男人身上的伤,又明晃晃地告诉她,江行舟曾经遭遇的险境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残酷百倍,他便是从马背上,从一场场真刀实木仓的对战中,从无数暗杀之下,踏着鲜血,独孤一掷地活下来。
&esp;&esp;想到这里,她觉得更加难受,甚至怀疑起传闻来。不是说忠勇侯爱子成命,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屡次涉身险境中。
&esp;&esp;一块巨石直接压在她的心口上,连呼吸都没有之前的顺畅,更加难受起来。
&esp;&esp;关朗之虽然嘴上不靠谱,但是关大伯的医术很是不错,替江行舟上了一遍药之后,便说:“等会炖点药给他喝下去,这几天要是不出汗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年轻人,身体恢复很快。”
&esp;&esp;“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esp;&esp;“说不好,看样子吧。”
&esp;&esp;陆云娆怕惹人厌烦,没有一直问下去,而是跟着一起出去,等药配好了之后就开始熬药。
&esp;&esp;她之前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动作很是生疏,就是将炉子点燃都花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在身边絮絮叨叨的关朗之看不下去了,替她将炉子点着了。
&esp;&esp;“看这样子,你也不像是干过活的,你家很有钱吗?”
&esp;&esp;“家境还可以。”陆云娆捏着扇子,替炉子扇风。
&esp;&esp;“那你哥哥是做什么的?看他身上的伤口可都是刀伤,该不会是杀手吧。”关朗之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esp;&esp;陆云娆知道不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但是也不想江行舟被误会成杀手,摇了摇头之后,干脆将身体整个转过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esp;&esp;“为什么,我这么风趣的人,应当很少有姑娘家不喜欢我吧。”关朗之很是不解,一直追在后面问。
&esp;&esp;陆云娆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人,一开始她顾念着救命的恩情,还会理他。但后面实在烦了,她偶尔也会反驳两句。
&esp;&esp;她唯一庆幸的是,关家的人都不坏,对她都很好。她白天帮关大娘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到了晚上,她不放心江行舟,索性就整夜守着他,用冷的帕子替他降温。要是困了,就趴在床边眯上一会。
&esp;&esp;但是过去三天了,男人仍旧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她难免有点着急。
&esp;&esp;屋子里阳光很好,光线明亮,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虚弱。他的脸都是苍白的,可是五官仍旧出众,气质绝尘,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esp;&esp;可是没有,他的眼睛仍旧是闭着的。
&esp;&esp;陆云娆忍不住伸出手去,指腹轻轻落在男人的眼皮上,然后往下滑,还碰到长长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末梢的地方还有微微的卷翘,比她的还要好看上几分。
&esp;&esp;倘若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指不定要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开。他会微微蹙着眉,眼神压着不耐,冷声说“自重”,又或者是其他的话。但态度一定是很冷淡的,她知道,江行舟一向都对自己很冷。
&esp;&esp;她收回手,对着仍在昏睡中的男人,小声说:“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
&esp;&esp;说着,她便起身出去,去找关大伯。
&esp;&esp;关大伯重新把脉,只说脉象平稳。但是他这次伤势过重,连带着以前的那些旧疾也犯了,昏睡的时间这才长了很多。等到他醒来之后,最起码还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行。
&esp;&esp;陆云娆再三确认之后,能够做的便只有等着。
&esp;&esp;关朗之开玩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看着他都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哥哥,反而是像在看心上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