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急匆匆地将观音像从魏玉爹手中换了回来。
王氏在清河县日子过得清闲,闲下来就不免担心起女儿,怕她吃不饱穿不暖,又怕她被同窗知晓入赘后遭到白眼排挤,更怕她在未来夫郎府中做小伏低受尽委屈。
无法,他只得日日拜观音,虔诚供香,祈祷女儿健康顺遂。
他在心中幻想过女婿的模样,应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用鼻孔看人,不顾他人感受,出门前呼后拥,所有富家公子哥的陋习都被他安在了未来女婿身上。
这样一想,便更担心魏玉了,他实在放心不下,联系到要去成州的牛车,夜里收拾好行李,第二日天刚鱼肚白就准备出门,哪知就遇到了前来拜访的苏家护卫。
那位身高体壮的成护卫,她说苏家公子还在策马来的路上,她先行一步便是为了探路,从成州到清河县要经过一些山高密林的地带,听说最近山贼闹得厉害,她便先行开路,若是发现异样再用发焰筒传递危险的讯息。
苏昭宁是在一个时辰后到的,起大早奔波了两个多时辰,他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憔悴,见到王氏后仍堆满笑意迎合。
苏昭宁在王氏改嫁的刘武家□□用了早餐,一碗粗粮粥、一根黄玉米和一个煮鸡蛋,都是平常人家的饮食,苏昭宁吃得津津有味,王氏暗自观察着他。
饭后一番交谈,王氏渐渐对他有所改观,他看上去虽然骄矜,但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还能为了父亲挚爱的观音像不辞劳苦地奔波,这样体贴有孝心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临走时,苏昭宁握着王氏的手依依不舍道:“伯父,待江南风波平息后我便接你到成州游玩,魏玉可想你了,她常在我耳旁念你对她的好。”
王氏泪眼婆娑:“诶诶好,宁儿你自己保重身体,让阿玉不必担心我,专心学习就是。”
他最后扒在院门目送一行人离开,心中默默补了句,希望下次见面宁儿便能唤我爹爹。
苏昭宁从清河县回来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吃过午饭后又睡了个午觉,人总算才恢复了精气神。
他一醒来便兴致勃勃地跑来竹叶巷寻魏玉,哪知看着院门大大敞开,一进门就看到个脏兮兮皮肤黝黑的男孩蹲在院子里。
那男孩刚刚好像还在翻挖土里的蚯蚓,看得他一身恶寒,苏昭宁冷哼一声,果然是乡野村夫。
何临花生平最爱的除了摸鱼便是瞧美人,但在他贫瘠的认知里,最美的莫过于每年庙会上扮演观音的郎君,如今看到苏昭宁,便觉得他就是众人供奉的观音。
何临花看到房门口站着的魏玉,将手里捧着的蚯蚓举起来,笑道:“姐姐,这鱼你要是不吃想养着,便要给它些吃食,我瞧它都饿瘦了许多,刚刚在院子里找出些蚯蚓,我可以放到水缸里吗?”
苏昭宁听他叫得自然顺口的姐姐二字就十分倒胃口,又死死地盯着何临花手里蠕动的蚯蚓。
魏玉闹心地闭了闭眼,这孩子是缺心眼还是脑子没根筋啊,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冷声呵斥道:“闭嘴。”
何临花身子一僵,见魏玉面若寒冰,才感知到整个院子的气氛不对,他觉得后脑勺发凉,脑中警铃大作,连忙找了张叶子将蚯蚓放到里头,想着溜之大吉。
恰巧母亲从私塾散学归来,他如临大赦般将蚯蚓放到桌上,与魏玉匆匆告别后往门口走去,路过苏昭宁时闻到一股香气,是不同于桂花的清香。
苏昭宁比何临花高半个头,此刻敛眸看着他。
何临花只觉得他此刻的模样更像是慈眉善目的观音了,被观音似的美人注视着,心头多余的情绪消散,顿时心花怒放笑起来:“哥哥你真美!而且好香啊——”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苏昭宁看着他笑得露出来的小虎牙,一口气没提上来,他还以为这小男孩要冲他示威呢,哪知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这难道是最近新兴的示威方法?先给他灌迷魂汤,再痛下一击。
院门被掩上,此刻院中只剩他们二人。
桂花被风吹得簌簌落下,苏昭宁曾幻想过二人在桂花树下围炉夜话、饮酒热茶,却没料到他们要在这里吵架生疑。
“你听我解释。。。。。。”魏玉驶向他。
苏昭宁后退一步拒绝她的靠近,启唇道:“你闭嘴。”
魏玉倏然闭嘴,手上缓缓移动着轮椅。
苏昭宁见她当真闭嘴不言,一时气得眼睛发花,转身便要离去。
魏玉已悄然缩短二人距离,见状眼疾手快将他拦腰抱住。
苏昭宁哪想到她这般大胆直接上手,顿时像被擒住后颈的小猫不敢动弹,只是他此刻脸颊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