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常太妃派人请您赴宴。”严实站在门边。他似乎从来不像大臣这般昂首挺胸地走到大殿正中。
宴会是常太妃昨天派人订下的,当时她满口答应没细想。现在想来,必定是为了那个远方亲戚小雨哥哥金伯雨。
只是后宫六个位置,却惊动了多少蠢蠢欲动的人心。
她苦笑一声。连亲如母女的常太妃也按耐不住了。
也许,在这后宫中,除非死了,不然谁都不会有真正的安全感吧。
“摆驾。”她捶了捶酸痛的右臂,无奈道。
清惠宫的气氛今天格外不同。
几个太监看到她,都躲了开去。只有一个宫女匆匆迎了上来,“参见皇上。”
“平身。”她越过她往前走。
“皇上留步。”宫女急急地跑到她面前。
“大胆!”严实呵斥道,“皇上的路是你这个奴婢拦得的?!”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明泉挥手制止严实继续发作,“什么事?”
“是太妃娘娘把宴会改在了知暖殿前的花园里。”
“哦?有意思,朕很久没去那里了。”明泉眼里蒙上暖意。
想起幼年自己极粘父皇,若找不到他,便过来吵常太妃,常太妃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知暖殿前的花园里捉迷藏,经常捉到后来就能捉到父皇。
当时以为常太妃会法术,能把父皇变来给她,长大后才知道完全是因为父皇疼她,不忍心让她失望。
知暖殿一直空着,花园到被照顾得整整齐齐。现在是冬天,只有几株梅树,但未到开花的时候,也是光光的。
“这土也黄了。”她蹲下身子,摸着土壤。上面盖着的是新土,恐怕这里刚经过一番折腾。亏她刚才还以为是十年如一日的精心照料。
啪!
一个圆滚滚的小弹珠掉在她身边两步处。
“帮我拣一下吧。”欢快的男声从头顶不远处传来。
她抬头,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坐在树桠上,手里拿着弹弓,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是泉妹妹吧。”他从树上跳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单膝跪下,“臣金伯雨参见皇上。”
“平身。”
“几年没见泉……皇上,没想到竟变得这么漂亮。”他长相俊雅,五官英挺,身形与沈南风有几分相似。穿着一身浅蓝圆领长衫,头戴镶银玉翅顶冠,手拿着弹弓,不显稚气,反有几分卓而不凡的风采。
她回头,抚摩梅枝,淡淡道:“常太妃倒是时常惦念你。”
“那泉妹妹呢?”他慢慢移近她,气息轻喷在她颈后。
“朕只有三个哥哥,”她回过头,容色凌厉,“你又是什么身份?”
金伯雨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跪在地上,“臣、臣……”
明泉平了平气,适才他的靠近让她极不舒服,“你还没有官职吧,那记得称自己为草、民!朕的臣子,非人人能当的!”
“草民遵旨。”
“替朕向常太妃请安,这别开生面的晚宴朕心领了。”她甩袖朝外走,“严实,回宫!”
当晚,斐旭拎了壶酒来串门子。
明泉皱眉,“不会又要作诗吧?”
“皇上若有兴致,我也只好塞着耳朵听了。”斐旭苦着脸道。
“去!”她抢过酒壶,正要拿起茶杯倒,却被斐旭夺了回去。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他自怀里拿出两个犀角雕龙柄螭龙纹杯,“我好不容易从王家偷出来的白酒,自然要用最适合的器皿,啧啧,真香。”
“这杯子是龙纹的?”她拿起来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