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子上,胳膊搭在膝盖上,距离杏寿郎不过一臂的距离,他们离得很近,近到他可以听见杏寿郎沉重的呼吸声,但他们其实又离得很远,几乎隔着生与死。
凛光认为杏寿郎就像是太阳,是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男人,像是太阳一样热情,带来希望和光芒,带来温暖,也同样的,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太阳一样,可望而不可及,充斥着危险。
这并非凛光的设想或是直觉,危险是肉眼可见的,是真实存在的,凛光可以用眼睛清晰的看出,杏寿郎与其他他所见到的那些人类存在的差距,即使是他从前见过的那些柱,也少有和他能相比的。
和那些弱小的人类不同,杏寿郎在夜晚时,周身散发出的斗气几乎像是一盏明灯。
杏寿郎很强,即使并没有和他交手,凛光也能看出来,而越是强的猎鬼人,对于鬼的威胁也就越大,他是炎柱,是鬼杀队的剑士,是炼狱家的长子。
伸出的手被女孩抓住。
“你想要做什么!”
其实入梦的人并不会因为这点声音就被轻易地吵醒,女孩却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音调,但即使刻意压低,凛光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差异和惊慌,就算他没注意听,但转头看到那张脸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也许对方是误以为自己要出手,又或者是担心他会吵醒对方,不论是因为什么,但女孩总之是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那张脸上的表情惊恐,女孩还正是藏不住情绪的年纪。
“没想做什么。”
凛光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和面前的女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只是看向那只握住他手腕的手掌,女孩这才惊慌的松手,又慌慌张张的解释了几句。
“是,是大人吩咐了,要我们去破坏了这几个人的核,你也知道的,我们也只是要做个好梦罢了。”
这是在解释还是在找借口,凛光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只是看着那只绳子被系在杏寿郎和炭治郎的手腕上。
而那几个孩子在数数的声音中逐渐失去意识,他们顺利的潜入梦境,而杏寿郎他们对于这一切还并不知晓。
也许差使也有杀戮的权利。
双手环住膝盖,下巴落在胳膊上,凛光坐在桌子上,却蜷缩成了一团。
魇梦的绳子就如同他所感受过的那样,只是一根绳子,会被切断,会被烧毁,如果用些力,就算是扯断也没关系,而那些潜入梦中的人会因为链接的断裂而失去意识。
凛光看着眼前的杏寿郎,看着对方逐渐皱紧的眉,思考着对方到底梦见了如何的场景,是梦见了槙寿郎,还是梦见了他还未曾见过就已经离世的瑠火呢,又或者是梦见了千寿郎?
垂下的视线被黑暗笼罩,他好奇,于是遐想。
杏寿郎的梦中,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吗。
“你可以安心,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让一丝一毫的阳光照射到你的。”
声音就像是响在耳边,但凛光抬起头,除了均匀的呼吸,再没有别的声音。
至少杏寿郎说的话一直都算数。
他是鬼杀队的剑士,是猎鬼人,是炎柱,是炼狱家的长子。
但他也是杏寿郎。
凛光将视线从那张脸挪到那只被系着绳索的手腕。
而魇梦总归是不缺这一顿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