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想得挺深,全不似寻常年轻人意气用事,死钻牛角尖。云逸目光渐缓。
&esp;&esp;“大哥教导扬儿,要知已知彼。扬儿只急于求成,莽撞地动了监军的主意。若失手曝露身份,只怕从此,在娘娘处埋下祸根。不仅扬儿一人受累,云氏一族恐怕要遭株连。”想到那个诗书传家的温暖家院,云扬心里撕裂般疼,垂首颤声,“扬儿思虑不周,几成云氏一族的罪人。”
&esp;&esp;哪怕你连累,只盼你不受大哥牵连。云逸眼中有晶蒙闪烁,大手想抚弟弟头,又顿住。这一次,云扬做事果断,虽说不计后果,但也成效匪然。弟弟才华,初露锋芒,就耀目非凡。可是,若纵了这一次,只怕日后管教更难。云逸硬了硬心肠,收回手。
&esp;&esp;云扬垂头,一桩桩,一件件,痛心自省,如利刃剖腕。末了,实在无可再认,哀哀抬起目光,无措又可怜,“扬儿还错在……不该不听大哥良言,私下研究邪门异术,除了易容,扬儿还偷偷看了制毒、养蛊、炼丹……”说了一半,就觉得气息不对,偷眼见云逸眼睛又立起来,忙摆手,“只觉得这些异术,市井传说神乎其神,万该亲身研究,才能破除这些异说。”
&esp;&esp;“嗬。”云逸怒极反笑,“你倒有理了?安排那么紧课业,小弟你都能省下时间来搞这些东西?真真是……”咬牙,若知你平日这么闲,真该把你埋进书山里,让你本本都给我背下来。云逸咬牙。
&esp;&esp;云扬悔得几乎要咬断舌头,好不好提那些做什么,真是脑子乱了套。
&esp;&esp;“大哥……”
&esp;&esp;“就只私看了这些?”自己最怕弟弟走歪了路,如今竟觉对云扬,实在约束不严,脑子里反应出一些不好的信号,探手抬云扬下巴,“还看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眼睛盯着云扬眼睛,似要看到他心里。
&esp;&esp;云扬不明所之,愣了几瞬,突地明白大哥所指,脸就红起来。
&esp;&esp;云逸脑袋嗡嗡作响,这脸儿一红,就说明问题,不用再问了。
&esp;&esp;“来人。”
&esp;&esp;云扬吓了一跳,扭头,见云伯垂头,尴尬地立在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赶紧慌手慌脚整理。
&esp;&esp;云逸哼了一声,扯住云扬手臂,拖起来,直塞到云伯手里。云扬久跪,猛地被拉起来,踉跄不稳,就觉大哥把自己往外一推,含着八成怒意。怯怯地站住,低头才见薄毯踩在脚下。
&esp;&esp;“云伯,立时押你家小爷回去。到家了,先请出家法,给我狠狠教训。此后,大门也不许他出,尽给我挑些厚厚的书,不拘什么,每日给我抄起来,修身养性。还有,也不用等年后,一月后,我即返家省亲,到时,要看到三弟媳进门。”
&esp;&esp;大哥句句咬牙,云扬头也不敢抬。并着云伯也胆颤着领命,拉着云扬,只盼快带他离二爷远着些,免得立时受皮肉苦。
&esp;&esp;“住了。”刚扯着云扬到门口,身后有声音。
&esp;&esp;两人颤着停住。
&esp;&esp;身后默了片刻,有薄毯覆上肩,还替他裹了裹,声音仍旧含着怒意,“家去后,别借口感了风寒给我偷懒。”感觉小弟瑟缩,终于叹口气,“外面风正冷,……裹紧些。”
&esp;&esp;云扬眼眶又湿,不敢回头再看大哥,低头抹了抹眼睛,随云伯投入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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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两章,贺玄型符号生日
&esp;&esp;☆、飘摇
&esp;&esp;十六、飘摇
&esp;&esp;负手,立在庙门口,良久,直到看不见二人背影。
&esp;&esp;云逸疲惫地松下口气。
&esp;&esp;这次事,看似小,实则凶险至极,一个疏忽,竟被平贵妃准确地逮到短处,这云扬,正是自己软肋。万不能让弟弟被监军带走,那些阴险太监,小弟落到他手,只怕要吃大亏。记得事情一出,自己第一时间就想到这节,拼着有抗命的嫌疑,也要选送弟弟远走。这一步,其实有些义气,第二日,就被监军擎着尚方宝剑逼上门来,自己被动万分。
&esp;&esp;云逸摇头,若不是云扬拼了命地替自己出头,搬来王爷,又设好局,也不会这么容易制服那狐假虎威的监军大人。云逸想到今夜这一次劫营,监军必然要全盘招供,隐在自己军中的暗丁,无一遗露,全都会被清出。扬儿这一次出手,干净利落,胜得漂亮又不落痕迹,行事全不似初出茅庐的青涩,运筹帷幄,一击决胜的将帅之才,竟似浑然天成。
&esp;&esp;不枉自己悉心教导十载,倾尽心血,云扬吾弟,果然是我云逸前半生,最大的骄傲。想到小弟,云逸眉梢挂上笑意,暖暖的笑意又浸进幽深的眸子里。
&esp;&esp;只是最气他不顾惜自己,伤了内腑,又中刀伤,搞得自己的身子破败不堪,怎能不让自己心疼?云逸想到云扬那一身的伤,气又撞上来,只庆幸弟弟已经走远,否则真怕自己一时气撞上来,把人扯过来就打,哎,真不知,那一身伤,该从何下手。
&esp;&esp;借着月色,云逸摸出怀中那短刃,脸色有些凝重。这短刀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十多年前,仿佛从一人手中见过,怎的这徽印如此熟悉地刺激着自己的眼睛。云逸苦笑,拿到刀那夜,自己就辗转反侧,只盼这只是无端猜测,只盼自己认错了东西,实际并没有这么严重。但多日来,细细回想,越想越心惊,这刀,明明就是当朝皇女刘诩的贴身之物。怎么就到了小弟手中?
&esp;&esp;直到监军买通炊兵诬陷云扬,自己才彻底醒悟,朝中定然有大事,不然平贵妃也不会急于求成。若皇上真有不测,那拣荒漠处,从封地往回赶的皇女,岂不正好从自己营区经过?难道弟弟那日救下的,真是她?那她又为什么赠予贴身之物?闭目想到小弟,心中就都明白了。原来,皇女已在云扬身上埋下情愫,在自己管区的铁卫军,日后着落起来,自己又怎忍心将云扬,亲手送进到处是阴谋和陷井的去处……
&esp;&esp;索性趁这时机,让小弟完婚。云逸想到云扬一脸不愿的样子,不觉心内不安。这次,小弟定是深刻反省了,也吓到了,该不会再有岔头,但愿自己返家时,已经看到云扬披上大红吉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