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商量好,祁香贝的工作就不刻意往外宣传,有人问只说在广播站工作,当然,只这一项就够让人羡慕的了。
他们想得挺好,可刚才姚常玉说话声音超出分贝,隔壁牛铁蛋他妈牛二婶听见几耳朵,过来就喊,“东子妈,你说啥广播呢?有啥好事呀?”
其他人都看向姚常玉,姚常玉正正衣摆打算做个传播使者,可巧事总是赶在点上发生,队上广播这时候响了,“祁山家听见广播来大队接电话,祁山家听见广播来大队接电话。”
“哪来的电话?”祁山挺疑惑。
姚常玉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哎哟,可不得来电话,老三媳妇该生了,快快快,接电话去,不知道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说完,率先窜了出去,祁山也不慢,紧跟她的步伐。
祁香贝跟邵鸿远对视一眼,走吧,也听听去。
牛二婶只看见祁家跑出来四个人,结合刚才听到的,自以为明白,原来是盼着祁老三来信,祁家又添丁了。
大队里,姚常玉进屋就接过电话,那头祁向西一听见她的声音就说:“妈,辛悦生了,是个小子,六斤四两。”
“小子?老头子,咱又抱孙子了。”姚常玉喜形于色,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哟。
祁山脸上先是一喜,转过身,笑容一下子降了好几度,还微叹了口气。
姚常玉兴高采烈地跟祁向西通电话,间或还跟祁香贝说两句小孩子的事,祁香贝也在电话里跟三哥搭上几句,两个人忙忙乎乎,都没发现祁山的反应,倒是邵鸿远注意到了,心里纳罕不已,老年人不都喜欢孙子吗?可祁大伯的反应倒是耐人寻味的很。
没等他细想,这边姚常玉就把电话递给他,祁向西跟他说了近况也问了他的情况,互通信息后就挂了。
回家路上,姚常玉总算有了释放喜悦的出口,逢人就说我家老三媳妇生了个男孩,我又抱孙子了,没一会儿,队上的乡亲们全都知道了。
姚常玉一直沉浸在闺女找到工作和重抱孙子的兴奋里无法自拔,拉着祁山开始絮叨,别的就顾不得了,是祁香贝打开东屋房门给邵鸿远铺的床,“我给你拿了个被罩当盖的,别看白天热,到了后半夜还有点凉,你就搭着盖。”
又指着床头的背心和大裤衩,“这是我爸的,院子里有晒温的水,等会儿可以去冲个凉。”
“你别忙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住,东西在哪儿都知道。”邵鸿远身上黏糊,就想祁香贝出去他好去冲澡。
祁香贝抿抿嘴,大概看出他的意思,就不再墨迹,推门出去了。
邵鸿远拿上背心和大裤衩,拎了一桶水,找了个干净的水瓢去厨房边的小棚子下,迅速冲了个战斗澡,出来扒拉几下头发上的水开始搓衣服,习惯性翻兜的时候才发现祁香贝的手绢还在口袋里。
把衣服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他拎着手绢犹豫一下,拿回屋搭在椅子背上,想着明天干了还给祁香贝。
屋里,祁香贝擦了澡换身衣服,等听见东屋的关门声,才出来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
在广播站自我介绍的时候,站长听说她不是县城人,离家比较远,就提到可以安排宿舍,既然这样,这铺的盖的还有换洗衣服都得带着,就连枕头都不能落下,好在如今是夏天,一个小小的包袱就搞定了。
姚常玉敲门进来的时候,祁香贝已经收拾好,坐在床头拿了本语文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老太太唠叨了些在外的为人处世,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还说有事千万别憋着,回家跟爸妈说。
祁香贝连连保证,她不是第一次离家,上高中的时候就住校,要不母亲姚常玉只怕更不放心,“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反倒是您跟我爸,在家上工悠着点,别让自己太累,少点工分就少点吧,等我发了工资买粮食回来就行。”
“哎,我跟你爸就是劳碌命,停不下来,歇着反而浑身不得劲,”姚常玉握着姑娘的手,在家上工半年多,这手都变糙了,手心也磨出了茧子,好在不严重,养养就行,“如今你三哥有孩子,你也有工作,剩下就给你找个好婆家,我跟你爸就是闭眼也放心了。”
“呸呸呸,妈,说啥闭眼不闭眼的,多不好,说好您跟我爸得活到九十九,还得看着我未来的孩子成家立业呢。”祁香贝假装不高兴,到了老两口这把年纪,有些话就要避讳着说。
姚常玉被她的话逗乐了,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这孩子真不害臊,还未来孩子,先说个对象再说。”
“这有啥害臊的,总有这一天不是。”祁香贝头不低脸不红,还带着点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