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姑家是包水库养鱼的,家里在村中算是条件不错的,不然这会儿也修不起一栋小两层的楼房。
伯爷爷上个月下雨的时候在家门口摔了一跤,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谁叫他年纪大了呢。
褚爷爷进了屋就去跟他大哥说话去了,算起来两兄弟也有两年没见面了,之前褚爷爷又要照顾两个孙子,还要努力赚钱养家,再加上也不想回来让大哥看见自己过得太苦跟着难过,所以很少回来。
现在好了,大孙子有出息了,都还没大学毕业呢刚实习就赚了大钱,连房子跟车都买上了。
褚爷爷跟人说笑的嗓门都大了不少,褚博跟褚禾站在院子里都能听见爷爷在屋里跟伯爷爷大声说笑的声音。
褚博他们到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半过了,没坐多久堂姑就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张罗着吃饭,就这么点功夫,村里听说褚老二跟他两个孙子回来了,左邻右舍里甚至还有直接端着饭碗上门看热闹的。
褚禾很不习惯,筷子都不好意思多伸,褚博就给他夹。等到下午的时候来的人就更多了,有人问褚爷爷是不是还在捡垃圾。
另外就有人哈哈大笑着接话头,“褚博都这么能耐了,哪还用二爷捡垃圾啊?还不得在家享福咯!”
褚博不喜欢这些人看似调侃幽默的说话方式,都说农村人质朴,可有时候质朴的根源是无知,因为无知,所以肆无忌惮。
褚爷爷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了家里开了废品回收站,结果又有人追问开回收站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陪褚禾的褚博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嗤笑一声,“我们能赚多少钱啊,哪比得上海四娘?对了你们家三个女儿都出门打工赚钱了,你们应该存了好几十万了吧?存在哪个银行的?一年能拿多少利息?”
那笑嘻嘻半真半假追问褚爷爷收入的妇女顿时尴尬得脸都有点红了,村里谁不知道她家三个女儿记恨他们两口子当初不准她们继续上学,逼着她们出去打工的。
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根本就不往家里寄钱,为了这个事,村里不少人都在笑话他们两口子。
左右看了看,海四娘有些气恼地瞪了褚博一眼,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到:“哎呀赚了大钱的人就是不一样,看这傲得,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当初你爸赚了那么多钱也没见傲成这样的!”
气氛有些僵,大家说笑的声音都小了不少,转着眼珠子看这两人。
褚博眯着眼笑,“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我爸偷偷地傲你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去问问我爸?”
海四娘脸色更难看了,这不是咒她死吗?褚爷爷眼看场面僵了,左右为难之后去看大孙子,想要说褚博两句算是给人留点面子。
谁知褚博却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是高兴,一点都看不出来假的成分,“海四娘你不会是真生气了吧?我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谁会去问别人赚了多少钱啊,又不是脑子有病是吧?”
说完了似乎是看对方脸色还很难看,褚博讪讪地收了笑,不太确定地看了看大家,“呃,不是吧,这样的玩笑都开不起了?也太小气了吧?”
这一番怼下来,谁还敢跟褚博“开玩笑”啊,平时这种事放到别人身上大家没觉得什么,可如果放到自己身上,真的很尴尬丢脸。
原本看着褚禾乖乖巧巧,还想碎嘴婆子想拿他早死的爸跑掉的妈逗一逗他,问问看他想不想爸妈,这时候几个婆子也悻悻然咽回了即将说出口的“玩笑”。
要是这些人说出口了,褚博还真能回一句“想你妈”。
有了褚博搅局,大家也没之前那么兴致勃勃了,围观了一会儿知道了村里褚二爷买了商铺开了废品回收站,他大孙子又成了记者赚了钱买了车,这些人也就陆陆续续走了。
就目前得到的这些谈资,也够他们翻来覆去嚼一阵子了。
等人都走了,褚爷爷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大孙子摇摇头,叹气到:“那好歹也是你长辈,你这么说,别人回头肯定要说你闲话!”
褚博啧了一声,站起身拍拍屁股,拉着褚禾准备出去转转,“老头子,难不成咱们今天站在这里随便他们埋汰完,回头他们就不说我们闲话了?再说了,别人说了我兜里的钱就会少了?一毛钱都不会少!”
褚博知道老头子还一心想着以后动不了了还要回村里落叶归根,这样的心态下当然是希望跟村里人相处好一点。
褚博也不批评他这个想法对还是不对,总之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代人的一个代沟。褚爷爷也知道大孙子说得对,可人老了就想着以和为贵吃亏是福。
还想说什么,褚博已经抢先一步表示自己要带着小禾去看老房子。
这会儿才刚中午吃了饭没多久,在他们这一片的风俗里,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是不能上坟烧香的。
以前褚博他爸赚钱那两年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十里八乡头一份,原本也是想在村里修房子的,不过肖海慧一心要当城里人,不乐意在乡下修房子白费钱。
于是两口子就攒了钱在城里买了房,然后就把褚爷爷跟褚博一起接进了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