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少女对他这一招似毫不吃惊,鞭式在空中急转,仿佛自己长了眼般跟了上去,男子仍笑得悠然的闪开。几来几回,男子只一味躲避,也不反击,好像游戏一般。少女似也清楚这等平常招数奈何不了他,咬着下唇陡的收鞭,目中紫芒一闪,待要蓄势再发时,双腿突然一软,不由自主地坐倒在了地上。
男子见状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会儿,见她恼羞成怒的涨红了一张俏脸,全身无力的连手臂亦难抬起,这才满意一笑,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啧啧,终于生效了吗?这可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弄来的‘软玉散’呢。若不是你有真龙血契护神,我的惑心术对你完全不起作用,也不须这么大费周章呐。”
听了这话,少女眉头紧皱,却未见如何惊慌,反开口讽道,“九尾,枉费你千年妖行,竟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这种小角色,真是越活越有出息了。”
男子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仍笑着踱到少女跟前半蹲下来,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描摹少女优美细腻的脸部线条,眼中竟透出些狂热痴迷。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却耐着性子等他回魂。
今夜她孤身犯险而来,就是为了跟他做个了结。
徐思妍不久前请了旨去昆仑办些秘差,偏在西疆被千年九尾狐缠上。
这只九尾精不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先是当着她面杀了她几个侍卫,诱她追赶。她和千寻加起来怕也不是他对手,对付这种千年妖孽,一般武士又毫无用处——因此二人只得暂时忍气吞声,而徐思妍已修书师门,急搬救兵。
谁知九尾似识破了她的拖延战术,变本加厉的又对她的贴身侍女施了夺魂术——从此神志全无,只识任他予取予求——还抓走了千寻,言明必要今晚来此,她这才不得不冒险赴会。
他定要她到这里,其中必有玄机,不过他若以为这样她便会任人宰割,便大错特错。她既然敢来,便有办法让他讨不到任何便宜。
九尾对着她发痴许久,才喃喃似自语道,“千年难得一见的天魔之体呢,若是动粗伤着了,我可会心疼死。”
“天魔之体?”听九尾的意思,自己的身体似乎另有玄机,徐思妍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梦呓。
九尾这才回神,魅惑无限的一笑道,“你应该也知道,天魔是每个入魔道之人所追求的极致境界。不过,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到了那个境界,和天道一样可以超脱生死了然因果。”
徐思妍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心一起,倒暂时忘了自己危险处境,不解问道,“魔道逆天而行,人人得而诛之,又怎能和天道一样?”
九尾闻言不以为然地斜了她一眼道,“本来以为你是个有慧根的,谁知竟也如此庸俗无知。”说着话,他袍袖轻拂,庙门缓缓的合上,将漫天风雪关在了外面。室中寂静了许多,只余下泛着幽绿的篝火零星发出啪啪的声响。
他似突然想起了一旁瞪大眼睛发呆的失魂少女,转头向她轻轻一笑,便见少女闭上眼软倒在地,他这才回头盯着徐思妍道,“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有正就有邪,有道便有魔,所以既然有成就一切的天道必也有和它相生相克毁灭一切的天魔。”
听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徐思妍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似是而非,垂目想了想,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领悟的东西,便将话题拉回道,“那天魔之体又是怎么回事?”
九尾早已视她如囊中之物,到了口边的食物,反而不急着吃下肚,见她问的认真,便也耐下心来答道,“人生来便各有不同。有人修道的资质好,有人修魔的资质好。而天魔之体的人,是修魔道顶级的身体,不必经过漫长的修炼,能自然吸取弥漫在世间的庞大邪力,若适逢机缘,即使一步登天也不是妄想。”
说到这,他又目现痴迷的望向她,“只不过天魔之体,多出现于似你这般禁忌之子身上,所以不是生来死于天劫,便是未及成器就早夭,像你如此幸运的,千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徐思妍眼神一黯,樱唇微抿。这种幸运,若有选择,她倒宁愿不要。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九尾讽然一笑,接道,“可惜幸运的人大多是蠢人,占着最好的一切,却白白浪费。上次红月现世,你若不中途放弃,又怎会落得这般任人鱼肉。”
“所以你看不过去,便打算夺了我的身体,为你所用。”之前已隐约猜到是这样,听了他这番话,徐思妍更加确定他的用心。“不过我已与人订下血契,最多剩五六十年寿命,你不吃亏吗?”
九尾得意地笑出声,绝美的脸上现出一丝狰狞,“血契是订在魂魄上,魂一离体,血契自然就对身体失效。更何况到时我修成天魔,超脱生死,就算有血契在,又能耐我何。”
“原来是这样。”徐思妍垂下眼遮去其中淡淡的紫芒。
相较于九尾的张狂邪肆,她的沉静淡漠在此时此刻显得极为诡异危险,可惜九尾太过自以为是,竟没有发现对手的不正常,所以当丹田处剧痛之感传来,他低头一看后,抬起头时眼中充满的竟非是愤怒,而是不信的讶然。
“天邪功?你并未成魔,为何能用天邪功?”他死盯着她半晌,汹涌的怒恨终于渐渐充满了碧色的桃花眼。徐思妍一脸木然的与他对视,毫不犹豫的从他的丹田中抽出了布满黑龙图腾、已被碧色血液浸染的手,手中紧攥着一颗鸡蛋大小、光华灿烂却黑气萦绕的珠状物,竟是九尾的千年内丹。
九尾一看到自己的内丹,也顾不得伤口疼痛,疯狂的扑向徐思妍急欲将之夺回,怎奈徐思妍早有准备,另一掌看似无力的推出,立时将九尾甩到了墙上,然后全身萎顿的滑了下来。
徐思妍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看手中之物,目中的紫芒越发的强盛,缓缓起身向九尾走去,仪态万芳的身姿仿若成了为九尾送葬的祭舞。
九尾射向她恨怒交加的眼光中,终于添了惊惶,挣扎片刻后,他当机立断的一咬舌尖,吐出一口血剑射向她,她不及闪躲的抬臂一挡,碧色血液溅了满身,手臂被震得生疼。
再回头时,魔美绝世的男子已烟消云散,地上只剩下一具尚有余温的九尾狐尸。她紫色的眼眸中戾色大炙——一时大意,竟被他弃车保帅走了元神……虽然他失了内丹损了千年妖行,但未能斩草除根,怕也贻患无穷。
她想了想便要飞身追出去,不料之前冒险提取的天邪之力突然在她体内失控肆虐起来,毁天灭地的怨气汹涌的从心底冲上,浮现在手臂上的黑龙图腾转瞬间便蔓延上了脖颈,眼看着便要布满全身。
灵志几乎淹没在反噬的邪力之中,她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暂时阻住了魔化的脚步,却在喘息间再度卷土重来。
她抱住头在地上蜷成一团,牙齿紧咬着下唇,咬得鲜血直流亦毫无感觉,只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行……不能成魔……不能成魔……若成了魔,所有的报应都只会由他承受……救她,谁能救救她,她不要成魔……
意识就快被黑暗包围时,早已遗弃她上天似第一次听到了她的乞怜,一双淡棕色的剔澈眼睛在灵台中出现,有如一汪冷泉流过,不多时洗净了满心邪戾,浇熄了熊熊灼身的魔火。
力竭昏迷之前,她无奈的想,又欠了他一次……
* * * * * *
他此次离京本是为了赴昆仑之会,谁知一路被人追杀,颇经了一番波折才到达西疆。本来他已耽搁一段日子,应该马不停蹄的赶路才对,只不过到了苍山附近,感到方圆百里妖气强盛,心莫名一动,在边城的客栈住了下来。
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但他一向随心而行,既然动了心思,便索性停留一夜,若这夜无事,明日再走就好。
然而这夜注定不会平静。
月正当中,他从深度的冥想中恍然回神,那个女子苍白的面孔出现在了脑海中,同时一股狂躁的情绪清晰的传递过来,他若有所思的出定起身,推窗凝望几十里外的苍山……她竟也在此山中吗?那里云雾弥漫,邪力肆聚,她难道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