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离了侯府,溶溶的日子彻底清净了下来。
半月来,溶溶住在槐花巷养腿伤,恢复得很快,琉璃中间来过两次,仍是夜里来,查看一下脚伤、嘱咐几句就匆匆离开。春杏性子好又勤快,很快就与院子里的绣娘们熟络了,在外头听见什么新鲜的事,就跑回来跟溶溶说,倒也热闹。
绣坊的饭菜不差,但跟侯府比差远了,春杏常说吃不饱,好在她隔三差五的要回侯府给溶溶拿药丸,韩大娘会给她装一个大食盒,里面有糕饼有肉脯,能解解馋。
如此一想,赎身后的日子万事顺遂,唯一闹心的是,溶溶的哥嫂又来京城看了溶溶。
这两人素日好吃懒做的,脑子还够灵光,先是找去侯府,然后被人指路来了槐花巷。看着站在自己榻前的一男一女,溶溶只觉得一阵头疼。
“溶溶,你的伤怎么样了?不会落残疾吧?”薛大成问。
原主生得这样好,哥哥薛大成自然也是不差的,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正是因为这副好相貌,嫂子翠荷才会嫁给他。可惜这位哥哥不会种田也没什么头脑,拿着翠荷的嫁妆折腾小生意赔了个精光,后来爹娘死了,上有祖母要养,下有两个儿子要喂,家里的三亩薄田被卖得只剩下一亩,交给祖母捡来的孙子种,自己则带着老婆隔三差五来找在侯府当差的妹妹要钱。
上次溶溶把话说得绝,这回他们俩来,溶溶依旧板着脸。
薛大成虽然没出息,从前跟妹妹薛溶溶的关系其实不错,要不然原主不会一次又一次掏银子给他们。但现在妹妹并不是从前的妹妹,薛大成纵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对着溶溶冰冷的脸,真是一句都说不出。
“妹子,你住这地方租金贵不贵?”薛大成干巴巴的问。
“还成。”溶溶不咸不淡。
翠荷瞅了一眼在旁边忙活的春杏,忍不住道:“妹子你到底攒了多少银子?还请得起丫鬟?”
“春杏是侯府的丫鬟,我是在侯府为了护主受的伤,主家可怜我,让春杏照顾我一阵子,等我腿好了,春杏就回去。”
“这样啊。”薛大成和翠荷一起点头,心怀鬼胎地互相看了一眼。
讪讪笑了几声后,翠荷问:“那往后你就住这儿不回乡了?”
“我既不会种地又不会插秧,回乡做什么?”溶溶淡淡道。
“是,是。”从前薛大成夫妻来找妹妹,都是翠荷在旁边听着,薛大成说。但今天妹妹这态度,对薛大成爱答不理的,简直是距他于千里之外,说十句话有九句是不会回应的,相反对翠荷还客气些。
翠荷见状,“那你不回去瞧瞧?你祖母和侄子可想你了。”
溶溶微微蹙眉,她对薛家人没有什么感情,对这两个只知道要钱的兄嫂更是厌恶,但她是借着原主的身子重活的,无论如何都是承了原主的情,原主的双亲已经过世,祖母该她奉养的。
“我这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暂且回不去,烦请嫂子帮我给祖母磕头赔罪。”说罢,溶溶从枕头底下拿出荷包,掏出几串钱递给翠荷,“我如今还不宽裕,哥嫂借我赎身的钱一时还不了,这些钱拿回去给两个侄子买点零嘴儿。”
“行。”翠荷爽快地收下了,从薛大成的背篓里掏出两个黑黝黝的陶罐,闻着一股酸臭味。
溶溶捂住鼻子,“这是什么?”
“这是祖母给你做的酸笋,你小时候最爱拿这酸笋就着窝头吃!”薛大成一开始还挺得意的,眼见着溶溶嫌弃的目光,顿时泄了气,“你是过惯了好日子,不吃这些穷酸东西。”
说着就把陶罐装回去。
溶溶忙道:“放下,我只是鼻子不太舒适,一时闻不惯,酸笋佐粥是最好的。”
“那可不是,我在家时也最爱吃这个,和馒头一块吃可好吃了。”春杏也笑着插话道。
因着酸笋的事,溶溶对薛大成客气几分,薛大成趁机道:“从前你三五月就要回一次,这一直不回的,过年总得回去吧?”
“对啊,溶溶,金窝银窝不如咱自己的狗窝,回家过年成吗?”翠荷也眼巴巴地望过来。
溶溶见他们俩好似很急迫要自己回去似的,心中微微诧异,转念又想,许是家里缺钱,想等着溶溶回去正好借着祖母诉苦要钱呢!
薛大成夫妇到底占了三分理,那个家虽不是景溶的,却是薛溶溶的,总是要回去看看。
思忖片刻,溶溶终是松了口:“若是我的腿伤好全了,今年就回去过年。”
薛大成和翠荷得了溶溶准信,顿时大喜过望。薛大成道:“我打听好了,咱们村东头的杨大叔年底会送一车山货来京城,到时候我跟着一起跑车送货,再接你回去。”
溶溶两世都没有独自离开过京城,有薛大成接自然是好,要不然她哪里找得到路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