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正午,天色就有些暗下来。外面渐渐起了风,吹得树叶唦唦作响,不过半刻钟,天空完全乌云密布,倾盆大雨骤然而下。
冷风灌进来,都吹淡了屋子里燃着的罗生香,刚点燃的几根蜡烛烛火也忽明忽暗的,晃得人眼睛疼。
香云看了眼榻上正在看书的小姐,赶紧去将窗户关上,又在橱柜里找出件狐裘披风,正欲返回榻边,余光却突然瞥见门外一抹玄色。
季瑜进了屋子,见郭娆身边的丫鬟发现了他,就要行礼。他抬手阻止,接过她手里的披风,示意她出去。
撩过红纱幔轻轻走到榻边,弯腰替她盖上。
郭娆感觉头顶覆过来的一片阴影,抬眼间,就看见了季瑜。
季瑜顺势坐在榻边,笑着道:“看什么书这般入迷?”视线下移,瞥见封面时却略显惊奇,“蛊医传?”
郭娆将书合上放在一边,随意道:“打发时间才看的,里面千奇百怪的蛊挺有意思的。”
她不欲谈这个,坐起身来,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阿琅,过几日就是我娘的忌日,你陪我去好不好?”
季瑜一刮她的鼻尖,与她调侃:“娘子有令,为夫怎敢不从?”
这就是答应了。
郭娆唇角漾开丝丝笑容,扑到他怀里,仰着头看他:“阿琅真好。”
季瑜抱着怀里的香软,吻落在她的额头,突然又来了兴趣,打趣她:“这两年我不在,你独自去梅山,哭鼻子了吗?有和三姑母说起我吗?”
一连两问俱是郭娆蹲在季月墓前干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偷偷去看过,郭娆忽然扭捏起来,一声娇嗔:“阿琅!”
“嗯。”见她欲语还休的表情,季瑜顿时明了。他唇角笑意扩散,抬起她的下颌,慢慢凑近,声音喑哑,“闭眼。”
两人亲密过许多回,这回郭娆却不听他的,直勾勾望着那张见过千百回的俊美脸庞,在他含着她唇的时候,她还伸出了舌头,探进去舔了舔他的上颚。
季瑜眸色转深,咬住她的上唇,换气间勾了她的舌头深入纠缠。郭娆气喘吁吁软了身子,面颊绯红倒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情到深处,他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外面雨声渐小,转成了绵绵小雨,乌云却久聚未散,屋子里有些暗,昏黄烛光下,床上的一双身影安静美好。
时间渐渐流淌,季瑜躺在床上,撑着下巴细细描摹女孩甜美的睡颜,直到外面传来小丫鬟‘雨停了’的欢叫,他才蓦地停下。
正欲起身,却忽然瞥见软枕下一抹黄棕色,像是信封。
郭娆性子偏静,不大喜欢出去走动,还没和谁好到互相通信的程度,除了……宋妙涵。
想起那个心思不可估量的女人,他到现在还没查清楚她究竟为什么接近郭娆。对于无法掌控的未知,季瑜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他伸出手,轻轻抽出了信封。
上面没有落款。
抽出信时,他却有些愣住,因为上面不是宋妙涵的字迹。里面有两张信纸,一张崭新,一张泛黄,像是有些岁月。
崭新纸上寥寥数语:欲知真相,辰时三刻茗月楼。
左下角落款,陈骁兰。
泛黄纸上没有内容,只有四个名字:父亲郭言,母亲季月,姐姐郭娆,小攸。
字体歪歪扭扭,小孩子似的凌乱,字却非常完整,一撇不多,一捺不少。与崭新纸上的字迹天差地别。
季瑜拿着两张纸,若有所思看向郭娆,沉默良久。
……
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到了季月忌日这天,天还没放晴,路上坑坑洼洼,满是泥泞。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梅山山腰,季瑜率先下来,抱了郭娆直往季月墓地。
这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郭娆被他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四下一环顾,果然几个随来的丫鬟小厮都不时偷偷瞥向她这边,她一时羞恼,在他怀里挣扎:“季瑜,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乖,别动,弄脏了鞋子待会儿路上难受。”季瑜手上非但没松,还紧了些。
郭娆还在他怀里,偏头看了眼他沾满了污泥的白底云纹靴,有些失语:“可你……”她听说他有洁癖的。
季瑜却毫不在意,还凑到她耳边亲昵,声音还带着湿热气息:“我是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