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奈何不得他,恐怕又是一位不为人所知的宗师高手。”宁道奇补充道。石之轩很出名,但名气在他博采众家之长,在行事作风和风流韵事上,众人都知道他武功高强,不可轻易招惹。但高强到什么地步,无人可知,天下人也没有明确意识到,又是一位武学宗师。
石之轩和两人拉开距离之后,也冷静下来了。风度翩翩笑道:“昌平宗师有意馈赠,怎敢轻易领受,有什么条件,请说。”
蓝生皱眉,“你在朝?”
石之轩皱眉,蓝生继续道:“散人,你可知昌平是我封号。”
“自然,听说过。”
“那你为何不用封号称呼我。”
宁道奇默然,身为江湖人,这么可能用朝廷给的封号称呼。他就是不知如何称呼,才一口一个小友。所以,宁道奇也好奇的看着石之轩,石之轩是举世闻名的天才,做哪一行都能做到极致。在魔门的时候,他做补天阁和花间派的掌门,令魔门一时风光无限。修习不死印法出了问题,他便潜入佛寺,用经文化解,成为一代高僧。旁人做到其中一件,都需耗尽一生时光,而石之轩就这么轻易做到了。如今说他在朝中还有身份,宁道奇相信。
“看来要查一查近日回朝的重臣了。”蓝生自然自语道。她相信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在江湖都要自称邪王,在朝廷中若只是绿衣小吏,即便为了隐藏身份,他也不愿意的。
石之轩出师不利,难道今日黄历上写的时不宜出行吗?还是被那幅乌龟图气得理智不在。石之轩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只笑道:“看来今日我石之轩无法拿到地图了?无妨,无妨,隋朝的公主宗师,再不回宫,你心心念念的皇城,恐要夷为平地了。”
石之轩讥讽一句,飞身遁走。没地图也没关系,盯紧宁道奇就可以了,他就不信宁道奇能忍得住这样的诱惑。他们宗师高手之间都有奇特的气机感应,石之轩自信宁道奇无法瞒住他。
突兀出现搅局的人走了,蓝生手指在半空中虚画,传音入密只入宁道奇耳中。说完地图,两人抱拳告辞,随即离开。只留下龙门山这峰头上遍地枝叶,一片狼藉。
蓝生自然是担心宫中的,她在入十绝关之前不仅给家人准备了一库房的礼物,够送到他们寿终正寝,还怕皇室没有可靠高手坐镇,因此请了鲁妙子回来。刚好,鲁妙子被阴后祝玉妍追杀,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谁能想到他躲在朝廷中,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公主府。蓝生随后离开,十多年间,鲁妙子在公主府与世隔绝,潜心研究。
可惜,旁人都是信不过的。明明和蓝生约定好,在大隋皇室有难的时候施以援手。可鲁妙子愣是以不知情为由躲在公主府中安享清净,偶尔易容出去一趟,也不知办什么事儿。
罢了,往事不可追。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只要她在,蓝生相信无人再敢敷衍她。
一路往宫城而去,黑夜里的宫城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若说蓝生和宁道奇的比武是早晨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令人炫目。那此刻宫城里的战斗就犹如暗夜里的河水,浩浩汤汤奔腾不息,可又是悄无声息,暗流涌动,危险隐蔽而致命。
梵清惠的打算是用宁道奇牵制蓝生,而后自己带人攻入皇城。皇城中的高手都不是慈航静斋剑典的对手,最后诛杀昏君的不一定是她,但领兵攻城为天下诛杀首恶的功劳必须是佛门的,必须是慈航静斋的。
魔门阴后祝玉妍也跟着来了,她不是来帮朝廷的,也不是来帮梵清惠的,她只是看热闹,趁机搅浑水。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是敌人,魔门和慈航静斋做了多年对手,十分了解对方的行事风格和思维逻辑。祝玉妍本也去了龙门山,佛门埋伏在这里,她理应留下破坏佛门的计策。可一见梵清惠不在,她就立刻改了主意,她知道慈航静斋的重点在哪里。
果然,梵清惠趁着夜色,对宫城发起进宫。高墙对武林高手而言,阻碍作用有限。梵清惠在夜色中依然是一身白衣,领着佛门为首的天下义士,一同攻入皇城。
等待他们的是悄无声息的反击。今夜,皇城中普通卫士都被撤下,留守的是皇室培养的高手,手持燧发火枪的高手。
武林人士一攻进来,黑色的小管子突突喷火,对梵清惠这样的绝顶高手而言,自然是杀不死她的。可天下有多少个梵清惠,她带来的高手缓慢而稳定的损耗。
城墙就在眼前,可他们就是攻不上去,火器压制着他们,平日里纵身一跃就能上去的宫墙,此时显得高不可攀。城墙上加高了一层防护,中间有倒梯形斜坡洞口,手持火枪的卫士,从这里射击。旁边是厚厚的城墙做铠甲,洞口的设计让他们能从这里射杀敌人,敌人的箭支、暗器却不能从洞□□进来。卫士们匍匐在地,□□扛在肩头,这是一场无声的歼灭战。
有敌人的嘶吼声、有火枪沉闷的射击声、有兵刃碰撞的撞击声,可它依旧是沉默的。这是第一次普通人对上武林高手单方面屠杀,这是热武器与冷兵器的第一次碰撞,巨大的科技文明差异的碾压,让这鲜血淋漓的战场,显得那样沉默、那样无力。
偶尔有武功高强之辈企图擒贼先擒王,攻上了城墙,可双拳难敌四手,除了那些拿火枪的卫士,还有许多长刀出鞘的宫廷高手以逸待劳。
梵清惠反攻了三次,依旧没能占领宫墙,只得退回后方。一直跟过来的祝玉妍嘲笑道:“佛门的好日子到头了!朝廷果真有灭佛的打算,阖该我圣门大兴。”
梵清惠冷声道:“朝廷有这样的雷霆手段,难道还会分一杯羹给魔门吗?唇亡齿寒,你我都是江湖人,朝廷野心勃勃,也不满足做一方大能,他们要的是全天下!”
“激将法对我没用。”祝玉妍娇笑道:“什么事情不能谈呢?圣门一向愿意和胜利者合作。你佛门广占佛寺,天下寺院千挑万选最出色的苗子入慈航静斋,我圣门收徒却需斩俗缘。天下人诟病圣门狠毒,我与你这佛口蛇心之被不过彼此彼此。”
“血口喷人!寺庙收养的是被抛弃的婴孩,活人无数的公德,岂是你等滥杀无辜之辈可比拟。夏虫不可以语冰,我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梵清惠轻叹一声,魔门瞧不起善心和慈悲,弱肉强食才是魔门的核心。
大隋开国定都才多少年,这些年战争、贫穷、疾病害的无数婴孩流离失所,是佛寺担负起这样的责任。
“哼!还是先应付眼前吧。区区一个代天择主已是形同谋逆,攻打宫城,可是真谋反了!”祝玉妍冷哼一声,用朝廷公文讽刺梵清惠。宫城上的火力明显强了起来,攻打的江湖人不断倒下,梵清惠躲在这里也没用。
祝玉妍仿佛已经看到了灭佛就在眼前,立刻飞身遁走。
拖了这么久,蓝生终于带着宇文无敌等宫廷高手赶到了。蓝生不在,杨广不放心这些心里只有家没有国的门阀高手独自作战,他怕这些人和慈航静斋心照不宣,暗中放走人,这于他的计划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