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轻轻摇了下头。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她的痛觉神经已经不再作用了。疼痛是身体对大脑的警报,为了使人能够规避危险即时治疗,可以说是人体天然的警报器。
现在她的警报器已经彻底报废了。
纲吉感觉到女孩握着她的手正在渐渐失去力气,她要反握住才能不让她的手滑下来。绘里的眼睛闭闭合合了好几次,急促的喘了好几次气,才终于有力气说话。
纲吉看见她无声的口型——
“妈妈。”
“……她在外面等你呢。”纲吉眨了眨眼,努力忍住眼睛的酸涩,冲着女孩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你累了话就睡吧,等到你醒来就能见到枝子小姐了。她有点生气你又一个人走丢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和她解释的。我们会和她说,绘里是一个勇敢、坚强的女孩子,她一直等到我们过来找她。”
绘里听到她这么说,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上下眼皮的距离越来越小。
“绘里,你是不是已经很累了?”纲吉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哭出来,“你说长得很好看的那个哥哥正在抱着你呢,你可以休息了。”
云雀看了看纲吉,然后缓缓的抬起手,将手掌盖在女孩的眼皮上,低声道——
“睡吧。”
那个云雀觉得有些吵的女孩子终于安静的睡在了他的怀里。
他将失去了呼吸的女孩放在地板上,沉默地脱下西装外套遮住了她被利刃割的破破烂烂的身体。他看了一会儿死去的女孩,然后又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笨拙的眨着眼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只能狼狈的抽噎的纲吉。
“这和你没关系。”
“如果我能早一点来就好了。”纲吉哽咽着说道,“如果我能像里包恩或者狱寺君那样擅长和人打交道,就能早一点过来了。”
“那改变不了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早一分钟我就能阻止他,早十分钟我就能打败他。”她越说越难受,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向下掉。
一个鲜活的甚至说的上是熟悉的生命在她眼前悲惨的消失,而她除了骗她几句好话、让她死去的不那么难过之外什么都没做成,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要怎么去面对一位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她哭的很惨,但却还是直起身子,迈开步子快步向更前面走。她没什么时间伤心的,失踪的孩子不只有绘里还有其他人。她已经晚了一次了,就不想再晚第二次。死去的绘里不会因为她的难过而回来,里面的人却会因为她的懦弱而死去。她不是普通人,她拥有力量,总要比其他人坚强些,所以她应该收起眼泪,拿起武器去战斗。
她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睛,额头上燃起一簇热烈的橘红色火焰,金色的双眸在黑暗里好像在发光。
云雀在旁边一直看着她。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也有错。”
纲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如果不是死气模式,她估计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心过度脑子出了问题。云雀从来不会认错的,他做事一向都按着自己心情,向来不顾及常理、好坏或者后果。哪怕他只是单纯的因为没睡好觉、心情不好打了别人一顿,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更别说像认错这样近乎于示弱的事了。
“你去打探的时候,我觉得烦,没帮你。”云雀没理会纲吉宛如见了鬼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我应该帮你的。”
“不,你不用的。”纲吉有些局促的说道,“你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是我非要带你出来的。”
“没有借口。”云雀淡淡的说,“这次的事情责任在我,我会解决。”
他抬起手,手指拂过纲吉依旧发红的眼角,接着说道,“所以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