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略一犹豫,又有太监匆匆进来道:“娘娘,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御书房。”
皇后摸了摸燕薄秋的头发,安抚道:“母后去去就回。”
孩童眼里的那份希冀便暗淡了下去,燕薄秋松了手,退开一步,道:“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道:“母后晚上来陪你。”
她说完,便被一群宫人们簇拥着,匆匆远去了,燕薄秋站在殿里,好了许久,她才轻轻踢了踢地上厚厚的地毯,低声道:“骗子……”
嘀咕完之后,她又转头看着一众宫人,眼圈微红,恶声恶气地骂着:“愣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到了下午时候,翠浓宫再次迎来了坤宁宫的太监们,又是搬的搬,抬的抬,秦雪衣和小鱼俱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横亘在花厅里的庞然大物,上面盖着一层绸布,看不清楚里面的物什,她疑惑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打头的太监一摆手,两侧立即有宫人上来,分别扯开那屏障上的绸布,然后一座华丽无匹的巨大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把翠浓宫的宫人们都给震住了。
那太监赔着笑对秦雪衣道:“这是去年南洋上贡的白牡丹琉璃嵌鸡血石屏风,郡主您瞧瞧,这上面的牡丹都是用比发丝还细的天蚕雪丝绣成的,南洋最好的绣娘们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绣出这满满一屏风的白牡丹,您瞧这牡丹,栩栩如生,精妙绝伦,传闻在春夏时候,若将这屏风摆在庭院里,能引来蜂飞蝶舞的奇景。”
“您再看这琉璃,都是南洋最好的官窑里烧出来的,色若云彩,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您再看看这上面嵌着的鸡血石,都是上好的山阳鸡血石,成色极佳,每一颗都价值千金!”
那太监唯恐秦雪衣又要给退回去,绞尽脑汁,好一通夸赞,把这屏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最后夸到自己都词穷了,只能用殷切的目光望着秦雪衣,急切地希望她立即开口把这屏风留下来。
秦雪衣听了半天,又看了看这华丽得几乎要闪瞎了她眼的大屏风,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皇后娘娘要将它赏赐给我?”
太监恭敬答道:“是,请郡主收下吧。”
他恨不得在心里重复一万遍,让秦雪衣收下屏风。
秦雪衣打量一番,没什么兴趣地道:“好看是好看,劳烦公公帮我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典,不过这座屏风还是带回去吧,我这里用不上。”
开玩笑,她那个听雨苑才巴掌大的地方,要是哪天下雨下雪了,她就得和小鱼一起在内殿扎马步打拳,秦雪衣本来就嫌地方小了,哪儿还放得下这么一座大石屏风?
她都想把现在内殿的那座小屏风给挪出去,腾出地方来,被小鱼好说歹说劝住了。
岂料几个太监噗通就给她跪下了,把毫无防备的秦雪衣给吓了一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旁围观的翠浓宫众人也被惊住了,那太监叩了一个头,道:“奴才恳请郡主收下这赏赐,否则四公主殿下怪罪下来,要斥责奴才们办事不力。”
其余几人也齐齐道:“请郡主收下赏赐!”
声音震天,把不远处走路的燕怀幽都给吓了一个趔趄,她疑惑看向花厅位置,道:“怎么了?”
旁边立即有宫人过来,低声道:“坤宁宫又来人派赏了。”
听闻此言,燕怀幽姣好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好半天她才压住了心里的嫉恨,狠狠道:“派了什么赏,要这么大的阵仗?我翠浓宫到底是谁的地盘?”
那宫人小声答道:“是……是一座石屏风。”
燕怀幽冷嗤一声:“本宫还当是个什么宝贝,原来是屏风。”
她说着,忽然顿了顿,又问道:“是一座什么样的屏风?”
宫人答道:“是一座白牡丹琉璃嵌鸡血石的屏风,去年年底南洋上贡的那一座。”
他才说完,便听见嗤啦一声,燕怀幽竟硬生生将手里上好的丝绢帕子给撕成了两半儿,她气得眼睛都泛起了红,连话都说不囫囵了:“那屏风……竟、竟落到她的手上了!”
去年南洋上贡了不少奇珍异物,燕怀幽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座白牡丹琉璃嵌鸡血石屏风,只可惜等她去要时,发现屏风已经被赐给了四公主燕薄秋,燕怀幽心中不忿,一直念念不忘至今。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坤宁宫太监,他们竟然还在求秦雪衣收下那座屏风,燕怀幽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她简直要气炸了肺!
秦雪衣看见她来,抬了抬眉,笑道:“三公主殿下又来了啊,殿下快来看看,这屏风好看吗?”
回应她的是,嗤啦一声,燕怀幽手中的丝绢帕子彻底成了一团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