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村里又瘸又傻的二柱子的老婆——哑吧。
女人身材高大,壮壮实实,虽然在山里呆着,可皮肤却还像在村里时那么白白净净。
原来她是跟了老八跑到这儿来了!
“你也在这儿呀?”桔子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吃惊。哑吧女人仔细地打量了桔子一眼,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她那平静的眼神里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然后,扭头在前面带路,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距离老八的窝棚几十米开外的另一个草棚里。
这时已经是下午,桔子和小多又累又饿,反正今天要返回村里是不可能了,先歇歇、吃点儿东西再说吧。这么一想,她们就顺从地跟着哑吧走了进去。
这间窝棚比刚才那间要大得多,桔子一钻进去,眼前就什么也看不清了。里面黑乎乎的,扑鼻而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儿。
她磕磕碰碰地往前摸了几步,一下子被绊倒在一堆当作床铺的乱草堆里。
她听到小多在黑暗里吃惊地说:“哎呀我的妈呀!这是啥地方啊,能住人吗?”
桔子的手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人的腿。她努力辩认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
“桔子!”一个惊恐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们来找老八,村里有人病了……”小多抢先代她回答。
“你们这是……来找死啊……”
桔子打了个冷战。她听得出来,那是傻丢儿他妈的声音!没想到原来她也在老八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桔子的眼睛才适应了窝棚里的黑暗。只见里面席地铺了四个草铺,有三个上面睡着女人。
另一个空着,哑吧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让她和小多睡这个空着的。然后,她走出去,把窝棚门口的草帘子卷起来,窝棚里面顿时洒进来一些朦胧的光线。
那是经过树林的枝枝叶叶过滤后的残阳的余晖,昏黄暗淡。
桔子看见其中一个草铺上坐着个女人,眼睛在半明半暗中一个劲儿地冒着寒光,那正是大凤!桔子虽然认识大凤,可在村里时互相之间没怎么讲过话。
村子大了,人也多,尤其是长相稍微出众一些的女人,为了那有数的几个像样儿的男人,她们就成了竞争的对手,所以,互相之间是有些戒备之心的。
这会儿,桔子觉得大凤对她们的到来怀着十二分的敌意,从她们进来到现在,大凤只在暗中盯着她们冷眼旁观,一句话都没有。桔子心想,她一点儿也不像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女人。人们只要离开了家门,即使平时互相不认识,一旦知道了对方是老乡,还会有种“亲不亲,故乡人”的情绪呢!
这个大凤,真有点儿不近人情。
桔子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就把头扭到一边儿去,避开大凤那冰冷的目光,不再理她。
小多好像是受了惊吓,这会儿她也不吵着说饿了,呆坐在草铺上一声不吭。另一个女人好像是睡着了,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桔子急于弄清这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不知道从哪儿问起。但她总算明白了一点,最近村里失踪了的几个女人,原来都在这里!
老八是用什么方法把她们都领到这儿来的?
他们在这个鬼地方安营扎寨的,到底要干什么呢?
“傻丢儿他妈……”小多又不甘寂寞地开口说话了,“你们都跑到这疙瘩干啥来了?”
“小声点儿!”傻丢儿妈“嘘”了一声,制止了小多的多嘴多舌。她坐起来往窝棚门口探了下头,看看没人,刚要说话,突然窝棚里面角落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妈呀!”然后,她们又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从同一个地方传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个女人边哭泣着,边在草铺上翻滚了几下,草叶稀里哗啦响了一通。
“兰子这是在做噩梦呢。”傻丢儿他妈平淡地说。
兰子?兰子就是村里失踪的女人里的一个。
她也在这里,叫桔子感到吃惊不小:老八到底用什么手腕,把兰子这么老实本份的女人都弄到这深山老林来的呢?桔子觉得这事真是有点儿蹊跷。
一种强烈的不安袭击了桔子。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感到老八的可怕。
这个像猪圈一样又脏又臭的窝棚里,洋溢着一股浓浓的不祥气氛。她对马上就要降临的夜晚,不由得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情绪。
晚饭是哑吧女人做的。一只大铁锅里熬了一锅粘乎乎的苞米楂子粥,就着半只咸鸭蛋,饿了一天的桔子吃得特别香,就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美味似的。
桔子嘴里发出的咀嚼声可能太响了,弄得那几个女人不时地侧过头来,含义不明地看她一眼。
桔子看到大凤一个劲儿用充满敌意的眼光偷偷地扫视着她,好像桔子随时会扑上去,夺了她手里的饭碗似的。
桔子不明白大凤看她的眼神里包含的意思,也许是欺生吧,桔子的到来显然破坏了人家的平静,大凤当然不会欢迎。
想到这儿,也就装作没看见。她看了看兰子,只见这个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