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释传都不知道,每天晚上他和宋寄手牵手走进小区时,四楼的阳台上宋清荟正双手抱臂看戏一般看着自己儿子是如何讨好他的心上人。
但宋清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渴望宋寄被接走的心越发迫切。到了连工作都可以不做的地步,每天都在电话里和那个男人吵架。更疯狂的时候甚至找到那个男人的公司,在那个男人的办公室里和那个男人闹得不可开交。
在宋寄很小的时候,宋清荟的诉求是让那个男人八抬大轿地把自己娶进门。后面她的要求降低了,只要求那个男人和他妻子离婚,堂堂正正地给自己一个名分。
到了今年,宋清荟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宋寄接走,还她一个自由身。
宋清荟不想再做所谓的地下情人了,更不想做一个私生子的母亲。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宋寄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败下阵来,终于同意把宋寄接走。但不是接回家里,而是会想办法把宋寄送走,送到另一个城市。
没办法,他的父亲是靠着他现在的妻子才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的,家里有妻子有他名正言顺的孩子,怎么可能容得下宋寄?
大人们不需要过问当事人意见和想法,他们不过寥寥数语留决定了宋寄的人生。
他们用最粗暴又最简单的办法,将这个烫手山芋解决掉,然后继续过他们或自由、或圆满的人生。
他会去另一个城市,住在一个小公寓里,每天有家政公司的阿姨过来替他打扫房子和做饭。他从来没有父亲,又即将离开他的母亲,顺带还能把他这段莫名其妙的初恋掐死在摇篮里。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
除了宋寄本人。
而宋寄最简单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再见释传一面。
哪怕是好好告别。
然而释传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哪怕是宋寄唯一一次带着哭腔地提要求,释传也能敷衍地回答:“我现在很忙,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都在哭?”
然后一点不留情面地把电话挂断。
宋寄不怨恨后面超出宋清荟预判的那些变故,不怨恨宋清荟一夜之间美梦落空导致他们母子俩只能像过街老鼠被赶回镇上。
更不怨恨这些年他所有的遭遇。
他耿耿于怀的,永远只有梦醒时分恍然大悟释传根本就不喜欢他。
又或者说,这种怨恨不过就是幡然醒悟时对自己的悔恨。
释传要是不花那几个月赐予他一个假象,可能他就不会抱有那么多幻想。
可是既然赐予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假象,又为什么突然连装都不想装了?非要在他那么难过的时候又添上一记重拳,打得宋寄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钻心的疼。
这次宋寄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惊慌失措地站在床前,更不像第一天晚上那样被释传的身体情况吓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