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寄没说话,眼前肥美的肉上慢慢被风吹凉,油脂凝结起来,看得他想吐。
他想到自己六七岁那会,自己和母亲还在镇上。宋清荟每天都有演出,很累很累,但是晚上回来洗个热水澡就会舒服很多。母子俩做两个菜就够,围着矮矮的小饭桌吃完饭,母亲就会拉着他去河边散步,温柔又充满期许地问宋寄以后想做什么。
宋寄觉得那会的宋清荟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连她扎头发用的丝巾都飘着淡淡的芬芳。
或许,时间能永远凝固在那会就好了。
不知道童莅已经在麓城结了婚,也不期望童莅会回来。
母亲永远温柔,永远带着花香,永远爱他。
赵燃往手心呵了口气,又搓了搓手。配上红红的眼眶,那些矜贵的气质一下子就被卑微缩掩盖。他的指节也有点发红,今年冬天确实是太冷了。
“我爸还有别的孩子,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我哥哥姐姐的时候他们可太像小王子和小公主了,特别是我姐姐,很漂亮很有才华,我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一看就是用不计其数的钱和精力培养出来的大小姐。”
宋寄想到了释惟姐姐,小的时候她就觉得释惟姐姐长得像个公主,头颅高昂,腰杆挺得很直,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全家都喜欢释惟姐姐,释家的父母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连头发丝都精致,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看到她在发光。那种光芒是任何一个女孩都没法比下去的,更是宋寄这种从小不被看到的小孩穷极一生都学不来的。
赵燃微微佝偻着一点身子,仍旧不停地搓着手,两个人都不再吃碗里的东西。
他小声地嘟囔着:“可是姐姐从来不会看我一眼,哥哥也不会看我一眼,连带着父亲也觉得让我进了家门就已经算完成了他作为父亲的任务。”
门帘外雪下得越来越大,他呆呆地望着门外的雪,声音慢慢哑下去,都不像在和宋寄说话,“我在想,为什么都是父亲的孩子,我就那么不值钱呢?我这种人,就不配得到那么一丁点本来该属于我的东西吗?”
这时候看看对面卑微的赵燃,宋寄突然明白释惟和释传为什么会让他觉得那么高贵,得抬着头仰望。
有些东西不是穿上一身昂贵的衣服,不是戴一块限量的手表就能弥补和遮住的。在爱和关怀里长大的小孩,身上的底气无论怎么都不会被磨灭。而宋寄无论再怎么张牙舞爪,也得承认他就是心虚,面对自己仰望的那些人,他还是只能可怜祈求,祈求他们能弯下腰垂下眸子看自己一眼。
宋寄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不想见到赵燃。是因为赵燃太像自己了,面对面时就像在照镜子。
自己那些疯狂渴望时丑恶卑微的嘴脸都被一丝不漏地展现了出来。
看看赵燃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卑微,有多可怜。
不是赵燃这种人不值钱。
是他们这种人不值钱。
——
ps,前两天说聊聊宋寄这个人,今天说说吧,可能会剧透,所以不想看的就不要打开作话看了。
作者有话说:
宋寄和赵燃,本质上算一类人。他们严格意义上都是私生子,都是男人管不住勾八后的可怜产物(婚外情biss)。
宋寄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到后面母亲也疯掉了,他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心态有问题是一定的,所以自残,惊醒,脾气不稳定是不奇怪的。会被释传吸引也是一定的,这种吸引不单是释传小时候对他好的那些表现,还有一部分是羡慕和向往。
所以重逢后就算心里接受不了当日释传的那些做法,也还是想要靠近释传。但是也正是心理那么多负面的问题解不开,才导致他即便外人觉得他很成熟了,能拖着一个精神病母亲顽强生活,他也很清楚知道自己气是很需要被人关心被很坚定地说喜欢。
释燃刚好就是掐准了宋寄的心理,才能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点上,才能让宋寄一点点崩溃掉。
所以他们又是两种人,赵燃因为缺乏这些东西已经变成了得不到就毁掉的疯批,宋寄本质上还是爱他们,爱母亲,爱释传,所以才会更纠结更挣扎。所以后面他时好时坏的精神转态和发现自己弄伤了释传后才会那么崩溃。他不想伤害释传的,如果让他选他宁愿自己不好都不希望释传不好。
后面的就不说了,文里会慢慢铺开的。
哦哦哦哦哦想起来了,如果是很受控的姐妹,我不建议接着往下看了,虽然攻慢慢要受罪了,但是不妨碍受也会受罪。一直看我文的大概能知道我是什么风格,不太会一个人好受一个人难受的,都是彼此痛苦,这个月都算是裹着糖的玻璃渣。
再次感谢支持,谢谢你们看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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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是夜,宋寄终于回到家。
他执意不要赵燃送他,裹着满身的霜雪自己一个人在班车上颠簸到半夜。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雪,没想到后面雪越下越大,连地上都很难得一见地铺了一层。宋寄的高领毛衣慢慢被雪水浇透,冻得他连胸口肉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