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两匹马后的几个男人对奉玄的动作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首领的头滚到了地上,那头在落地的片刻似乎还有意识,神色狰狞而痛苦。
马匹受惊,奉玄翻身站到地上,问:“你们抓人,是要喂狂尸吗?”他起了杀心,紧皱着眉头,抬眼怒目看向那一群壮汉。在破庙里,他打开棺材后,看见棺材里躺着两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染了尸疫面色青紫,被堵着嘴捆着手脚——狂尸比普通人强悍,那两个染了尸疫变成狂尸的孩子一时死不了,听见响动,只能在棺材里死死望着棺材板。
一支黑翎箭破风飞来,捉着士兵的壮汉身后中箭,扑倒在地。
剩下的壮汉立刻拔刀,转身挡箭的挡箭,不肯转身的向着奉玄攻了过来。
冲在前面的壮汉抬起弯刀,奉玄侧身避过,后仰弯身躲过第二个人的回旋踢,起身时从那人背后狠踹一脚,将人踹倒在了地上。肋下的伤口崩裂发出剧痛,在这疼痛中,奉玄体会到一种打斗和杀戮的快意,这疼痛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这身体还活着——他知道自己能进攻的时间极其有限,抬起手来举剑就劈,此时他的剑术已经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本能挥出,因着迅猛的本能硬生生逼得敌人倒退几步,被他一剑劈在肩颈相连之处,再也抬起不拿刀的手。
一条白犬如卷云之风,极速奔向人群,狂吠着直直扑倒了一个壮汉。
韦衡带人从后面杀了过来。两个壮汉捉着刀猛力砍向韦衡,韦衡提枪挡刀,向后弯腰躲开一人的刀势,起身时立刻斜握长。枪挡住第二人劈来的弯刀,一脚将对方踹出去老远,那人倒在地上喷出一口血,再也站不起来,用最后的力气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转瞬之间,剩下的那个壮汉已经显出颓势,只能转攻为守,勉强横刀挡住韦衡迎面刺来的长。枪,韦衡的长。枪攻势猛烈,然而枪尖只在他的刀上轻点了一下,在他还没有看清时,枪头已经移至刀下,一招挑飞了他的刀。
不过两招,他已经被韦衡打得躺在了地上。韦衡踩住他,看了一眼躺了一地的壮汉,弯身对他说:“你们首领没了脑袋,恐怕耳朵听不见了。你死了之后,替我捎个话,告诉他,欺负小朋友可不算本事。”
那壮汉恶狠狠瞪了韦衡一眼,摆出视死如归、大义凛然之态,韦衡手里的枪向下刺去,他闭上了眼,没想到剧痛只落在了他肩上,枪尖戳着骨头搅动血肉,他疼得张嘴发出一声惨叫,嘴里立刻被塞进了一团破布。
往他嘴里塞破布的是崔七。最初拉弓射死捉着士兵的壮汉的人也是崔七。崔七在林中等待奉玄时,看到了从军队捉人归来的金目室韦人,他怕打草惊蛇,没有与对方发生冲突,骑马潜行回军营,向崔涤报告了消息。那时韦衡刚刚出城,没看见奉玄,又听说崔涤要派人去捉林子里的室韦人,来不及下马,点了崔七和几个兵,带着冲雪直接骑马追了出来。
韦衡冷笑了一声,对那壮汉说:“怕你咬舌自尽,好心给你塞上。你必须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难受。”他抬起脚,把人留给了崔七。
冲雪颇通人性,见敌人都倒下之后就跑了奉玄身边,蹭着奉玄让他靠住自己。天色擦黑,西边还亮着,东边的天已经暗了,韦衡走过去,摸了摸冲雪,亲自扶起了奉玄。他扶着奉玄,只觉得手下的衣服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室韦人的血还是奉玄的血。
韦衡没有想到会遇见奉玄,更没有想到奉玄敢带着伤去杀那群室韦人的首领,不但一剑就削下对方的头,还连伤了几个室韦人。他不忍去想奉玄伤成了什么样,手下不敢用力,对奉玄说:“你不用防备我。你师姐出了城,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打斗之时,奉玄的伤口撕裂,他只是拼着一口气才撑到现在,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听见韦衡说隐微药师在驻地等他,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韦衡叹了一声,说:“你对你的朋友情深意重。我与他没有恩怨,我替你找他。”
第24章狡计2
天地任去留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林子里亮起几点光。隐微药师提着一盏灯笼,跟在冲雪身后。
隐微药师担心师弟,白天听见声音知道军队入城之后,寻着军队的声音找去了城南,想要向军队询问奉玄的情况,没想到遇到了韦衡。韦衡与隐微药师相识多年,见了隐微药师,邀她一起出城,说她的师弟在自己的军营里,又说自己的军营里有几个士兵被猛虎咬伤,想要她帮忙治伤。
没想到,出城之后,韦衡来不及下马就冲了出去,天黑了也不曾回来。只有冲雪回了驻地,中郎将崔涤让人提了灯笼跟着冲雪去找人。
冲雪“汪汪”叫了一声。
隐微药师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天色太黑,她看不清对方v娱演的样貌,凭着冲雪的反应叫了一声:“心准兄。”
“舒娘?”
“是我。”隐微药师分辨出对方的声音,果然是韦衡。隐微药师本来姓文,名叫舒窈,她和韦衡已经认识了六年,年岁相仿,韦衡知道她名字里有一个“舒”字,一直叫她“舒娘”。她问:“心准兄怎么不骑马?”
韦衡说:“不太方便。”顿了片刻,他说:“我找到你师弟了。”
“奉玄?”隐微药师提着灯向前疾走了几步,“我师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