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抱头痛哭,又彼此安慰了一阵才渐渐收拾眼泪。皇甫卿问道:“何人送行?”
老夫人答道:“工部尚书云莫白、上将军华风。这两人都是近日朝中红人,朝廷也是给足了我们皇甫家面子。只是想到儿要远嫁,为娘总是舍不得。”
皇甫卿却没听到后面两句,她的心思只停留在了工部尚书云莫白几个字上。她出嫁,她为她送行,该悲还是该喜……既然出嫁之事已定,能够再见一面总是好的吧?如今,她只能这么想了。窗外的柳絮纷乱,绕着对面屋檐下的大红灯笼。
所谓送亲,是说两国和亲之时女方国家要派队将女方送至边疆。相应的,男方国家会有队伍在边疆接应,称为迎亲。
云莫白与华风负责此次送亲,两人一文一武也是按照惯例。华风主要负责保卫清阳郡主,即皇甫卿的安全;云莫白则负责外交礼仪方面的工作。选了个良辰吉日,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西门出城,往玄离边境而去。
自华风正式辅佐公主以来,这两位好友各自忙碌,许久未曾深谈。此次送亲倒是给了两人交流的机会。白日里,两人策马并肩,闲谈说笑。到了晚上则互相交换情报,了解彼此的工作进展。
这一日来到徐稷地界。官道左右山林环绕、山花烂漫,偶尔有野兔和松鼠跑过,一片宁静祥和。可走在前面的华风却忽地勒住了马,抬手示意众人提高警惕。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摆出阵型,将轿子围在当中。
林间传出一声鸣哨,接着杀声四起、雀鸟纷飞,一支响马分左右两路冲出山林,将送亲队伍围在当中。为首一人,扫蹙眉、铜铃眼,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横刀一力,冲着华风喊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吗?”声音洪亮,如响锣一般。
华风看了看云莫白,示意她莫管。云莫白自然知道,她这个文臣不能在士兵面前抢武将的风头。
就见华风策马向前一步,面色一沉、双眼一睁,声自有力、不怒而威:“大胆!哪个贼子与本将军说话?”
那贼首一愣,这跟以前的官兵怎么好像不太一样啊?看看人群中间的轿子和几车箱子,高声喊道:“那轿里的狗官听着!把你贪污的金银财宝留下,老子放你一条生路!”
旁边一个贼伙插话:“头儿,咱没放过狗官生路啊。”
那贼首拍拍脑袋,“对了,狗官放了还得贪污,不能放。”于是又喊:“狗官!听见没有,留下财宝也不能放你性命!”
云莫白强忍着笑,对华风低语:“华兄,这群贼人似乎把你当成贪官的走狗了。”
华风双眉一竖,他长得像走狗吗?!义贼又如何,藐视他就得付出代价!于是长枪一抖,喝道:“贼子妄言!竟将本将与贪官相提并论,速速退下,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那些山贼却不信,纷纷叫嚷:“不是贪官,哪里这么多箱金银?”车辙的印子分明显示了车上物品的重量,若说是书肯定没人信啊。
华风枪尖往下一压,“国之大事,岂是尔等可知?”联姻涉及两国邦交,为防万一,送亲路线是不对外公开的。他们出发的同时还有两只人马伪装成送亲队伍,从其他途径向边境走。所以轿中是郡主、车上是嫁妆,这种事情断不能说。
那山贼也不退缩,一扬手中大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一声招呼,上百山贼一拥而上。
华风所带士兵虽不足百人,却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山贼哪里是对手?
华风高喊一声:“只伤不杀!”策马冲向那贼首,提枪便刺。
那贼首竟也有些本事,侧身躲过。手中大刀一挥,竟是不砍人砍马。
华风心疼逐月,哪里忍它受伤,连忙一勒缰绳,闪开。怒道:“贼子阴招,想伤我坐骑!”
那贼首双眼一瞪,“他娘的!老子单人,你多骑匹马,还说我阴!”
华风一怔,战场上人马一体,哪里还当两个算?但他怎能落给山贼口实,当即下马,长枪换做长剑。“我便与你马下对战!”
两人再度交战,华风发现这贼首刀法凌厉有序,颇有些本事。但山野莽夫又怎敌得过一个每日进行专业训练的人?几个回合之后,华风卖一个破绽,诱敌深入。待那贼首出刀,他一改剑势,直击敌人手腕。那贼首痛呼一声,大刀脱手。华风上前一步,剑锋横在那人颈项,高叫:“还不住手!”
一群山贼见首领被擒,全都停下了攻击。
华风对那贼首喝道:“让他们放下兵刃!”
那贼首冷哼一声,“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此时,云莫白策马上前,微笑道:“这位义士莫气,你眼前之人乃是本国上将军,你败与他并不丢人。”
那人一听华风竟是上将军,不觉诧异,面色却已好了许多。
云莫白又道:“我们绝非护送官员财务,实是有公务在身不便相告。可否请义士让众兄弟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