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呼;天旋地转;许宣抱着小青急速冲向地面;眼看着即将一头撞在尖石上;脑浆崩裂;忽然又被那翼龙腾空拉起了丈许;擦着崖岩;掠过地面;朝溪谷飞去。
四周哗声四起;夹杂着一片欢呼。
许宣松了口大气;浑身凉飕飕的尽是冷汗;左臂抱紧小青;右手挥舞“龙牙”;奋力将悬在她腰上的藤绳斩断。身子又是一沉;双双滚落草坡。
天蓝如海;白云朵朵;阳光在茂密的枝叶间闪烁着七彩光环。
两人死里逃生;并躺在摇曳的长草里;看着那两只翼龙在上空尖啸盘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全身酸软;一丝气力也没有了。
小青见那些怪人远远地望着自己;指指点点;忽然醒悟自己仍躺在许宣臂弯;脸颊顿时一阵烧烫;待要支肘起身;肩头剧痛;“啊”的一声低呼;又跌回到许宣怀里。
她左肩被长剑划了个两寸来长、深约寸许的口子;虽无大碍;鲜血却长流不止。当下挽起长袖;用“凝冰诀”封住伤口;又拔了一丛青草;嚼碎了涂在肩头;撕下一角衣袖缠好。
眼角瞥处;见许宣躺在草坡上;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莹白滑腻的臂膀;脸上一红;放下长袖;嗔道:“小色鬼;看够了没有?”
许宣做贼心虚;急忙移转目光;假意仰望四周崖顶;咳嗽了一声;道:“小青姐姐;你说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盘踞山顶;死活不让我们攀将上去?”
小青见他这副故作无辜的模样;更觉牙根痒痒;真想往他身上再踢上一脚;但想到他方才不顾生死地冲上来相救;心头又是一软;“哼”了声;道:“他们定是知道山下有个脸皮厚得刀枪不入的小色鬼;若让他爬上山头;上面的姑娘们便要遭殃啦。”
她越是这般嗔恼;神情越是与白素贞相似;许宣心里突突一阵急跳;想要找些解嘲调笑的话语;却胸膺如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起身回到洞口时;那些怪人已远远散尽;只有紫衣少女依旧站在山林前伫足眺望;见许宣无恙;似是松了口气;展颜一笑;翻身跃上狻猊;冲入山林。
这么折腾了一回;那根长百五十丈的藤绳没了;崖顶又有神秘的黑衣人骑着翼龙狙击;要想攀上山顶更加困难。然而两人都是好胜的心性;懊恼之余;反被激起了熊熊斗志;继续砍伐树藤;编织长绳。
到了傍晚;又已编好了一条五十多丈长的藤绳。两人又饿又累;倚着石壁打坐休息。
正想着该去哪里找些充饥之物;忽听洞外一阵细微的响动;许宣奔到洞口一看;又奇又喜;那块巨岩上竟放着两条剖洗于净的大鱼;和一个长约两尺的玛瑙笛子。
转头扫望;却见那紫衣少女骑着狻猊风驰电掣地冲下草坡;越过溪谷;远远地转身朝他挥了挥手;灿然一笑。
许宣大喜;将那两条大鱼烤熟了;和小青饱餐了一顿。小青问起是谁这般好心送来;他只装作不知。
小青虽然满心狐疑;但有得吃总强过饿肚子;尝了几口;未觉有异;也就放心地大快朵颐。
玛瑙笛子应当源自前几日那只巨兽鼻吻上割下的犀角;重新切割、打磨而成;迎着夕阳望去;姹紫嫣红;温润通透;非常好看。
许宣爱不释手;玩转了一会儿;放在唇边悠悠地吹奏起来。
笛声与竹笛截然不同;清越中透着苍凉;越往高走;音色越苍凉高阔;到了低处;则更显沉郁雄浑。小青虽不通音律;听了亦心驰神荡;随着那笛声的跌宕变化;感到一阵阵的莫名悲喜。
晚霞满天;凉风习习;两人坐在洞口;一个即兴吹奏;一个入神聆听;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直至夜色完全笼罩了山谷。
幽暗中;听着笛声悠扬婉转;小青仿佛又回到了清幽壮丽的蜀山;仿佛又和白素贞携手御风;飞掠在峨眉苍茫的夜雾与月光里。那一瞬间;她眼眶湿热;视线模糊;突然想起了许宣所说的那句话。
是的;在这个诡谲而孤单的世界里;只剩下身边这个少年与她相依相伴了
翌日清晨;小青留在洞中编织长绳;许宣则独自前往山林里砍伐藤条。
朝阳初升;薄雾弥漫;到处都是啾啾鸟鸣、幽幽花香。远处绝壁环绕;悬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缥缈如仙境。
昨日那些怪人目睹他们攀爬绝壁;与黑衣人搏斗后;对许宣的态度似乎大为好转;他进入山林后;只遥遥地包夹防范;并不上前驱赶;见他砍斫树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上前阻挠。
许宣心情大好;劈斫了一大捆藤条后;跃上树枝;摘了几个野果聊以充饥;而后又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犀笛;悠悠扬扬地吹了半曲。
此时晨雾散尽;漫山遍野金光灿灿。正自惬意;忽听“嘭嘭”连震;西边河谷里冲起数十道眩目的剑光;缤纷乱舞;接着又听叱呵声、惨呼声、气浪撞击声……频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