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约三十上下,现在已经六十五、六岁啦。”
“他被骂为‘恶谷’,具体干过什么坏事呢?”
“据说他专门买卖马鲁他。为了替‘731’抓马鲁他,他干尽了坏事。不仅抓俘虏,还引诱中国的普通公民,逮捕后送进‘731’。另外,他还借口查走私,在许家甸大肆掠夺。”
“马鲁他的手续费是付给他的吗?”
篠崎噗地笑了:“那么一点点钱,根本不在他眼里。”
“他不是抓马鲁他送到‘731’来的吗?难道不是为了捞些钱?”
“押马鲁他不过是伪装,借送马鲁他之机把从许家甸掠夺来的东因存放到‘731’里来才是真。那辆二吨卡车不但运马鲁他,同时还装来哈尔滨宪兵队总部的秘密财产。”
运送马鲁他的背后原来如此,栋居第一次听到。他终于明白了,“731”干部让宪兵队把财产寄存在仓库里,是为了抵充那笔被自己贪污掉的保密费。
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支付了高额仓库寄存费,他们同731部队的勾结不仅是买卖马鲁他,还有更深的根蒂。直至战后,围绕着那笔带回国的财产,他们之间的勾结还在继续。
栋居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在千岅义典周围调查一下,说不定会发现二谷。
“叫‘二谷’,字是怎么写的?”
“可能是‘一’‘二’的‘二’,‘福谷’的‘谷’吧,到底怎么写我不清楚。”
不知不觉地室内已经一片昏暗了,三个人只顾说话,没注意太阳早已落山。女掌柜上楼来照料客人,托盘上放着刚炒的菜和酒壶。
“哎呀!这么黑了怎么还不开灯?”女掌柜惊讶地说。
“喔——,夫人!这么多菜?我们已经吃得不少了。”园池和栋居不安地说。篠崎则正好借此机会说:
“怎么样?你们难得来,去精魂塔烧柱香吧,我带你们去。”
“这就谢谢了,我想回去时顺便去。”园池站起了身。
第十九章 散发熏衣草馨香的吊客
第一节
多磨公墓笼罩在一片暮色中。时候已不早,又是年末,扫墓的人一个也没有。进公墓正门朝右拐是管理办公室,从正门广场开始,有三条道路放射形地伸进园内。头上,是松、扁柏、榉、喜马拉雅杉等高大树木,象森林似的,虬枝苍郁、茂密葳蕤。雀群从树梢飞起,在晚霞浓重的寒天盘旋。天上尚剩一抹残阳的余辉,但树林中早已一片漆黑。遥遥望去远方烟云苍茫。近处的地面仿佛飘着一层溟濛的霭雾,空气湿润,没有风,一股落叶的馥香扑鼻而来。
林中寂静肃穆,地上铺着一层落叶象地毯似的鞋踏上去悄然无声。地上栽着珍珠花、杜鹃花、棣棠等矮植物,修剪得很整齐,使人想到开花季节这里一定百花怒放、争奇斗妍。
林中的道路修得很宽,路两旁并排着造型各异的墓穴。有的墓地很大,森严的铁门关得牢牢的,里而杂草丛生。有的墓地虽小,却修整得井井有条。有钱人忘记了袓先;穷者虽贫却敬重先辈。两者的墓迥然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迎面走来一位身着丧服的妇女,右手拎着一只崭新的木提桶。她就是来时同坐一辆公共汽车的那个女人,很可能她丈夫的墓地也在这里。车上一别,已经二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在这墓地里呆了很长时间,扫完坟墓后,她一定沉浸在思念亡夫的痛苦之中。
“你认识这个女人?”园池问,他从栋居的神情中发现了什么。
“不,来的时候,她和我们同车。”
“噢,好象车上是有这么个人。”园池不再问了。
女人低着头擦身而过,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仍然使人闻到一股幽幽的熏衣草馨香。她在地上留下一个孤单的长影子,那忧伤的背影牵动着栋居的心。
不一会,来到树木丛中的精魂塔边,近处竖着一块“第五墓区”的图示牌。墓地的入口两侧各有一个装着磨砂玻璃的灯笼。灰色的精魂塔就坐落在墓地中央六平方米见方的场地上。墓是“五轮塔”形状。方形的基石上砌着一个石球,石球上是屋顶状的石块,最上面再顶着一块宝石似的石头。
造塔的石头是带灰色的花岗岩,碑面——也就是基石、球状石、屋顶石和宝石形石的同一面,四块石上各刻着一个梵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碑文和建碑者的姓名。栋居想问篠崎这四个梵字是什么意思,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栋居知道,731部队的墓还是不刻碑文为好。
石头造的精魂塔,披着一身灰色的铠甲,看了使人悚然。花筒里插着新供的鲜花。墓地十分整洁,看来篠崎非常尽职。
“谁来上过坟了。”篠崎看着花说。
“这不是您供的花吗?”
“有新插的。” 篠崎指着花筒中的菊花说。这时栋居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熏衣草的馨香,栋居觉得花筒中的菊花很象同车妇女膝上晃动的那束花。
“给精魂塔扫墓的人为什么不到我那儿去呢?”篠崎左思右想,琢磨不透。
在暮色中渐渐远去的、穿丧服的女人背影,重新又浮现在栋居的眼前。
栋居从篠崎那里知道单手鬼叫“二谷”后,马上调查千岅义典周围的人里有没有叫“二谷”的人。
查了他的支持者、秘书、朋友、知己,能收集的资料都看了,别说“二谷”,连同“二谷”稍沾边的三谷、井谷、禾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