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辞环视一周,触手可及处有一把小巧精致的剪刀,应该是缝合前清妩准备用来剪开粘合的衣物的。
他反握住剪刀,慢慢挨近大腿,试了试手感。
可皮肤上只留下了些微不足道的白痕,并没有让他愉悦的痛感。
是他没有用力?还是说得由公主亲自动手呢?
定是刀尖太钝了吧。
裴慕辞撑开剪刀,握住其中一片刀叶。
这下刀片就称手多了。
——
凝春领着一个发丝银白的古稀老人等在门口,清妩没留意身后有什么动静,连追几步扶起弯身行礼的古稀老人。
她打发凝春去伺茶,用的是李鹤平日里最馋的那口竹叶青。吩咐完,她自己乖乖的伸出小臂搭在脉枕上。
脉搏有些浅,可也在顽强的跃动。
李太医屏气凝神,没过一会便松开了,研磨抬笔写了方子递给知雪。
尽管每月的药方都大同小异,他还是要把每个环节和注意点都一一嘱托一遍才放心。
公主小时候皇后手下过得是什么地狱般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都亲眼见过。
奈何他人微言轻,对此束手无策。
这种愧疚感像双无形的手掐住了李鹤的脖子,他垂着头觑了眼正值风华的小公主,丝丝酸涩爬上喉头,脸上的五官也随之皱成一团。
“我只剩一个月可活了?”清妩见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诧然道。
“公主慎言!老臣惶恐!”李鹤一脸惊慌,立马就要朝凳子下面跪,却被一双纤纤玉手抬住小臂。
他抬起头,对上清妩含笑的俏皮嘴角,才明白过来她在开玩笑。
“鹤爷爷怎么又摆出一副我命不久矣的表情。”清妩收起垫在娇嫩皮肤上的丝帕,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每次都以为我可以去画舫纵情潇洒一个月了。”
“结果空欢喜一场呢。”她故意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李鹤却有些分辨不出真假,毕竟眼前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公主,是什么折腾人的事都能干出来,偏还是皇帝登基后捧在手心里都怕伤着的心肝宝,每次犯事都重重拿起,再轻轻放下。
当初小小年纪就敢跑到京城有名的画舫里喝花酒,晕晕乎乎的宿醉到天明。
全医署都以为公主旧疾复发,他们的脑袋要提去给小祖宗陪葬了。
虽说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但到底是有损皇家颜面。
李鹤嘴角扯了扯,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涩笑容。
“殿下。”他苦口婆心的劝她,“您这病切忌情绪波动和过度劳累,万望公主爱惜自身,节制一些、克制一些。”
什么节制?什么克制?
清妩咳嗽了两声,像是被长辈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脸蛋唰一下红到耳根子。
“公主!”李鹤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又藏了什么猫腻,忍不住一惊一乍的叫出声。
“没有呢!没有呢!”清妩不明白自己脸红什么,显得很心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