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欠傅昇一个满眼都是他的爱人,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人的性格其实是很难改变的,它基于一个人成长的环境,曾经的经历,以及各种各样的内外部因素而形成。
他以为自己变了,也确实变了,变得落魄、疯癫。但最根本的东西,依旧没变。
许若依然在我行我素,以前逼傅昇,如今逼自己。他改不了。
怎么能固执成这样呢?谁也想不通。
许若又花了半年学着适应看不清脸的世界,他拖着和傅昇见面的时间,直到傅昇拒绝接受他的帮助。
许若慌了。
他瞒得很好,傅昇不该察觉到他的动作。
许若的脑子不止比过去迟钝了一星半点,他想不通,晚上便睡不着觉,所以他终于沉不住气,买了一班直达的飞机,回到了宁城。
最重要的,是他听说傅昇要结婚了,和魏小姐。
他得回来,不是为了阻止,和回国参加订婚宴一样,要见证傅昇幸福。
长久的治疗,傅昇现在在许若这儿,是第一顺位的人物。傅昇要幸福,要快乐,要得偿所愿,而他要当参与者,参与旁观,参与祝贺,以外人的方式旁观傅昇的人生。
在精神病院关了一年,他的心境又变了。许若现在已经不盼着和傅昇重归于好了,他只想一直一直看着傅昇。
一米八左右的人,只有一百斤左右,连西装都撑不起来。
许若站在宁城的街头,被风灌了满身。
他以合作方的身份约了傅昇见面。
下午三点。
许若撑着头,目光被门口风铃的响声吸引。
傅昇掀开垂落的珠帘,表情淡淡,一身休闲装得体又不失体面。
很合许若的心意,他满意地眯了眯眼。
满是模糊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张清晰的脸。许若想不喜欢都难。
他很开心,因为事实证明,他治愈了自己。
傅昇被服务员带过来,在他面前坐下。
许若将菜单递给他,“这家的甜品很好吃,看看吗?”
“嗯。”
出乎许若意料的,傅昇没有咄咄逼人,他平和地接过餐单,点了一份拿破仑。
“抹茶蛋糕也很好吃。”许若胆子大了点儿,弯着眼睛向他推荐,“是他们家的招牌,要来一份吗?”
傅昇合上餐单,“就这两样,谢谢。”
许若的视线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坐姿端正。
傅昇也看他,良久,嘴唇微张:“你瘦了很多。”
许若一怔,抬手,摸了摸脸,“很丑吗?”他也看不清自己的脸了,看得清也不想看,他觉得窘迫,脑袋埋低了一点,“你别看我了。”
“为什么?”傅昇俯身过来,目光愈发锋利,“许若,你帮我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一直看着你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让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若揉了揉脸,刘海太久没有修剪,垂落下来挡住他的眼睛,“帮你是我想帮,没有要你回报的意思。”
顿了顿,许若磕巴地撒了个微不足道的小谎:“而且这本来就是傅家的东西,还给你很正常。”
像没听懂,傅昇反问:“我的东西?”
“嗯。”许若说,“池愿从你那儿拿走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许若不知道傅昇怎么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