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认双瞳点秋水,依然竹马识君初。——袁枚
沈老侯爷看着战火连天的宫城,大抵知道要发生了什么事。
他面不改色的回到屋里,案桌上供着一个女人的牌位,是西北王府的郡主。
沈老侯爷看着牌位笑着念道:“怀直做好自己的选择了。”
牌位当然不能回他的话,但老侯爷无所谓,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我这个父亲做的是不是很失败?一个儿子成了断袖,一个女儿出家了。”
“娇娇,你会不会怪我没养好这一双儿女?”老侯爷再次抬头看着牌位,那双干涸许久的眼睛又有了些湿润,“可我想让他们自己选择。”
“你见了我又要生气,又要打我,你每次打我都很疼。”老侯爷靠着案桌缓缓滑落,坐到了地上,笑着道,“但我太想你了,太想见你了。”
老侯爷说完这句话,就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笑容,非常安详。
。
李构跪在门口,看着从寝殿里出来的李珏,眼眶发红。
他年少,但他不傻。到这个地步,即使不知道当年的事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无法反抗李珏,因为李珏颁的圣旨,是让他即位的圣旨。
李珏传的旨,在场地文官没人敢信。
况且李构年少登基,难保李构上位后李珏不会摄政。
这个场景在李珏的预料之中,李珏正要开口之时,出乎李珏预料的,彭泽先跪下了,行礼道:“微臣请陛下即刻登基,主理朝政,镇压叛党。”
彭泽的一句话打醒了众人,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李珏之后会不会摄政,而是宫外还有造反的亲王。他们若是扶李构上这个位,那就要扶一个造反叛乱的大皇子上位。
彭泽身为御史,率先跪下了,随后的文官也渐渐跟随其后。
李珏拿着传位的圣旨,来到了城楼。
沈竹接过圣旨,总算是师出有名,一道军令下出去,京城外如地龙蛇一样钻出了许多军队。
那是其余三个府的军队,李珏终于知道在调西北边军的时候,沈竹为什么下了四道调令。
京中的禁军虽然可以跟造反的士兵抗衡,但是并不是万全之策,李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但有了其他三府的军队就不一样了。可是这三府军队听从皇命,要是李珏不能带圣旨来,这三府军队只能是师出无名。
原来从那时候起沈竹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但沈竹没说,而是背着他做好了在关键时刻做好了同他一起赴死的准备。
造反的士兵前面是禁军后面是其余的府军,他们被前后包围了。
大皇子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指着城楼上的李珏,似乎是痛骂了一句什么。
城楼上的烧了一半的旗帜从李珏面前拂过,他好像一下子看见了许多年前他从皇宫赶回王府时的情景。
李珏张了张嘴,面无表情地挥手下令道:“乱箭射死,一个不留。”
一时间箭如雨下,城内城外包夹,
参与谋乱的亲王,一个活口未留。
平凡叛乱后,李构进行了登基大典。
在宫殿里,只有李构和李珏两个人。
李构局促不安的坐在龙椅上,眼眶发红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李珏。
下面跪着的是他从小最喜欢的兄长,是辅佐他登基的功臣,也是杀了他父兄的仇人。
他看着自己父亲写的罪己诏,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李珏。他该恨李珏,但当年的桩桩件件的罪过都如泣血般地陈书在他面前,李珏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如今他坐在皇位上,拜李珏所赐,父兄尽死,少不更事,孤身一人。
李构愤愤地一把摔掉罪己诏,道:“你不如杀了我,自己坐这个皇位!”
可李珏只是波澜不惊的抬头看着他道:“臣志不在此。”
李珏的确是志不在此,他连摄政的意思都没有,平淡的表情告诉李构,李珏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前来面圣的,
“陛下现在是皇帝,大可下旨杀了臣。”李珏道,“以报杀父灭门之仇。”
李珏连憎恨的余地都没给李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