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宁环顾卧室,里面并没有多少可以躲藏的地方,自己是不是该躲进床底或者衣柜里呢?紫川宁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二楼处一共才四个房间,敌人一个个的搜过来,肯定能找到自己的,与其狼狈的被人在床底下乱刀砍死,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正面迎战而死。自己毕竟是紫川远星的女儿,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就算死,也要表现出堂堂的气魄给他们看。
“人总是要死的……”紫川宁这般安慰自己,但心底里却在无声的呐喊:“我不想死,我才十九岁,我正青春年华,我有无限美好的前程……我实在不想死啊!”不要慌,不要慌……握着长剑冰冷的剑柄,她镇定了少许,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一手握剑。在她面前,黑衣人们正沿着楼梯蜂拥而上,见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口,黑衣人们停住了脚步,随即一阵欢呼:“找到她了!找到紫川宁了!”那声音,如同一群饿狼在嚎叫。
“我就是紫川宁!”右手紧紧的握着没出鞘的长剑柄,望着下面一双双狼一般择人而噬的眼睛,紫川宁一字一句的说:“紫川远星的女儿、紫川家族的继承人!阁下是谁?与我有何仇怨?为何深夜闯入我家,大肆杀戮无辜?”紫川宁语气铿锵,在她身上,带有弱质女流身上所罕见的凛然气质,让人不敢轻视。被她堂堂正正的气概所震慑,一时间,杀手们竟然逡巡不敢上。愤怒而不失礼节,看似柔弱却十分坚韧,己方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多少壮汉刚才一见之下已经被吓得软倒在地了,她却一点没有被这种气势所压倒,还能毫无畏惧的侃侃而谈,堂堂正正,一瞬间,她高贵而凛然的气势竟然将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杀手们压制了,这真的是传言中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吗?
流风霜站在黑衣人的中间,无声的感慨:胆色和勇气,真的是天生的吗?这种气质,自己那三个不成器的哥哥没一个具备。看到紫川宁,她感受莫名的熟悉,就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紫川家真的是好了不起啊,历代明君名将辈出,就连一个小女孩也如此的出色,但也因为如此,她更加坚定了杀紫川宁的决心,此人不除,将来等她接任后,必然是我流风家的大患。
慢慢排开众人,流风霜越众而出,向紫川宁拱手行了一礼:“紫川宁小姐吗?今晚来得失礼了。我们与你并无任何私人仇怨,但我们与紫川家有仇,抱歉,我要你的命!”
紫川宁眉头一挑,下面那个蒙面的女子就是要杀自己的人?她身披素色外套,脸上用黑纱蒙面,只能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秋水流动,相当有神。紫川宁嫣然一笑,说:“我不知阁下与我家族有何仇怨,但无论男女,我紫川家绝无不战而降的懦夫。想要我性命,恐怕还得劳烦阁下亲自动手了!”“噌”的一声脆响,她已经拔剑出鞘,剑锋斜斜前指,眼睛凝视着剑锋,正是紫川家正统剑法的起手式。
流风霜缓缓点头:“那就得罪了,宁小姐。”心头暗暗遗憾,不知怎的,紫川宁气质里有某种很让她喜欢的东西。眼看这么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现在要自己亲手将她毁灭,那种感觉就像毁坏一件名贵的古董瓷器似的。
“若不是彼此的立场不同,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的。”她对自己说。
姬文迪掉头做个手势:“上!”黑衣人们蜂拥而上,由于楼梯处并不宽敞,只能容三人并行,所以黑衣人们只能分批投入作战。在大家料想中,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懂什么剑法,抱着那把剑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最多一两个回合,她很快就没命了。
最先攻到的一个黑衣人单手持剑,正面一剑狠狠刺向紫川宁的前胸,剑招狠辣,但取的部位却很轻浮。紫川宁秀眉一蹙,向上一挥剑,“噌”的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两剑相格,溅出了点点火花,黑衣人的剑竟反而被格得向上荡开。抓住空门,紫川宁立即反手一剑刺他额头,又快又疾,那黑衣人慌忙向后一跃,险险躲过了这一剑,面颊边却已经被刺出了一条血痕。他虽然躲过了这剑,却忘记了自己身后就是楼梯,一个落地不稳,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滚皮球似的“骨碌骨碌”顺着楼梯摔了下去。
下面有人喝彩:“好剑法!”正是流风霜的声音。
紫川宁回剑,嫣然一笑:“过奖了!”长剑如雪,貌美如花,说不出的风姿飒爽。
眼看自己的同伴一剑就滚下了楼梯,黑衣人们无不悚然,纷纷收起了对紫川宁的轻视之心。又有两人上去抢攻,紫川宁奋力阻挡,一时间,剑光闪耀,剑气纵横,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热闹。
这次上去的两人身手比刚才那个要高得多,以一敌二之下,紫川宁剑法虽然不错,但由于她缺乏实战经验,立即就落在了下风,应付得艰难无比,只是凭藉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倒还能勉强支撑。她气喘吁吁,却是死死把守着楼梯关口,寸步不退,但也因为这样,她应付得更加为难,有时候明明只需要向后一跃就可以躲避的杀招,她却只能跟对方硬拼死格,不敢用那些灵活闪避的身法躲避。若是楼梯口失守,敌人可以蜂拥而上,群起围攻,自己的处境将会更艰困。
不一会,肩头、手臂、小腿……紫川宁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雪白的睡衣上,处处是溅落的鲜血,就像是睡衣上点缀的红花似的,尽管如此,她兀自在孤力奋战不休。为这个女孩子的顽强坚韧,黑衣杀手们看得悚容屏息,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听到“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格声。
过了一阵子,站在后面的席亚排开人群越众而出。
“让开!”他冷冷说。
正在与紫川宁交手的两个黑衣人听命的收剑,退开一步,让出位置给席亚上前。
紫川宁趁机大口的喘着气,握剑的右手已经麻木了,她把剑换到了左手,右手捂着肩头上的伤口,感觉一阵阵锥心的疼痛,心里在绝望的祈祷:增援啊,你们怎么还不来?
眼前新上来的这个黑衣人与刚才的那几个有点不一样,凭直觉紫川宁就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一种猛兽般的凶残气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对不会与这样的对手交手,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再无退路了。
席亚站前一步,已经到了楼梯的最上面一格了,却没有出手,只是冷冷的睥睨着紫川宁,那冰冷的目光中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轻蔑。紫川宁看得火大,抢先出手,一剑朝他眼睛刺去:“先废了你这双可恶的狗眼!”
席亚冷冷一笑,随手一挡,两剑在空中相格,凝住了。紫川宁大叫不好,对方剑上有一股奇怪的黏力,一碰之下,自己的剑不是应声磕开,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沾住了似的,被对方的剑缠住了。紫川宁立即想回夺,席亚也不见如何动作,手中长剑一转一搅,口中轻叱:“去!”紫川宁的剑立即应声脱手,向空中飞去,“叮”的一声刺在横梁上。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涌来,她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一屁股跌倒在地,心下惨然,这下可是真的完蛋了……
席亚一招击败紫川宁,正要上去结果了她,忽然感觉一股锐利的寒意袭向自己的后腰,饶是他反应迅速,立即将身子一扭,避开了正中脊椎部位的要害,“哧”的一下,后腰的左肋下方一阵冰凉,一样尖锐的东西刺了进去,一阵钻心的疼痛。
席亚闷哼一声,反手一摸,伤口处湿漉漉的,全是血,却摸不到什么暗器的影子,回头望去,身后一色的黑衣蒙面人,全部是自己的同伴,正愕然的看着自己。他心下惊骇:那暗器是从哪里射出来的?暗器上有没有上毒?愤怒之下,他倒也十分机灵,立即从楼梯上跳了下来,避进了人群中,免得对方继续发射暗器,大声嚷嚷说:“有人偷袭!”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人同时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席亚却不回答,一个一个的环视众人。当他那狼一般恶狠狠的眼光盯在身上时,尽管在场的无不是流风霜军中的精选好手,却都感到一股寒意从骨髓里冒了出来,就像有一条蛇在自己背上爬行似的,特别是他眉宇间的那股阴森之气,叫人不寒而栗。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了!”他嘶哑的嚎叫道。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眼中透露出迷惑,没人明白席亚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众人眼中,席亚刚刚大展神威,一招击败了紫川宁,随手再补上一剑就可以将紫川宁给杀了,他却莫名其妙的自己怪叫一声跳了下来,叫什么“有人偷袭”?众目睽睽之下,并没有谁接近过他啊?
席亚凶狠的盯向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刚才正是他站在席亚的身后:“蒙雷,可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蒙雷吓得两手连连摇晃,人高马大的他,看起来竟对小个子的席亚怕得厉害:“席亚大哥,不关我事啊,弟兄们都可以帮我作证的啊!”
几个人附和:“是啊,蒙雷刚才动都没动过,我们都看到了。”
席亚恶狠狠的盯了蒙雷一眼,转向另外一个人。那人没等席亚开口就连忙表白了:“席亚老大,小弟跟你没仇,没必要做这种事的啊!”
“哼!”席亚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还想继续查问下去,流风霜突然出声:“够了!席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席亚愤怒的回答:“大人,有人用暗器从后面偷袭我!”对流风霜,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但却依旧掩盖不住那种桀骜不驯的狂暴气质。
“什么暗器?”
席亚反手伸手在伤口处摸了两下,奇怪的,却找不到暗器的痕迹。他迷惑不解,当时明明感觉伤口处一阵冰凉的啊?看到他把手伸到背后摸啊摸啊摸,却拿不出什么东西,面上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有几个人“哧”的轻笑起来。
流风霜放柔了声音:“席亚,你太紧张了,会不会是错觉?”
“错觉?”席亚陡然提高了声量,几乎到了尖叫的地步了,刺得众人耳膜发痛。他把手一摊,手掌上鲜血淋淋,全是血:“这个也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