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央本想点头应一声,想想也就知道了,大小姐新寡,还带着小少爷,叶繁星是她父亲旧日情人的儿子,不说旁的,就说国公府里众人对叶繁星身份的猜测,恐怕也不会好,何况玉京城的人。
转而又立刻回神,她也不知道阿年跟叶繁星是怎么说的,总之,要憋住,等阿年回来,这些事儿自然也就清楚明白了。
叶繁星见‘阿年’不应声,笑的十分苦涩,唇角上扬,心却下坠的厉害。
云央有些不知所措,今日的事实在是她意料之外,可叶繁星那时候也是帮阿年救过她的,此时叫她说些伤人的话确实出不了口。
“叶大哥,咱们要不过几天再来?”云央有些吞吞吐吐,“不管怎么说,阿蕴总是喜欢你的,就当做来看阿蕴吧。”
叶繁星沉默了很久,两人上了马车后,他才嗓音喑哑的道:“阿年,我或许会离开玉京,你会和我一起走么?”
云央面色大惊,离开?阿年还没嫁给世子呢,她走了算怎么回事?
叶繁星一见‘阿年’面色、满脸慌张、眼中露出惊诧,面色恍惚的笑了笑:“没事的,我也只是想想,还没决定。”
他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了,他要走的路本就艰难,何况阿年心里的人在这,怎么会随着他走呢。
云央努力平复心中的诧异,连连摆手:“叶大哥,为什么要离开玉京?你的家在玉京啊。”
叶繁星失落一笑,笑中满是自讽,他的家,哪里是在玉京?
他的家,分明是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地方,这一路的颠簸、成长,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唇角上扬,略微笑了笑,摸了摸‘阿年’的头:“傻丫头。”
看着叶繁星满心失落,颓丧的样子,云央有些同情,却也不敢多说话,哎,若是阿年在这,肯定能安慰叶繁星的。
时间过的很快,玉京下了一场雨,不过雨丝绵软,看着天上的乌云,像是这几日还有一场大雨降临。
叶繁星今日一大早便要带着阿年回门了,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一大清早两人便起来了,准备了十分多的东西,云央看的咋舌。
他先是去看了眼叶婉,见她满眼都是无法出口的话,不由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安慰:“娘,您放心,我都懂的。”
叶婉已是不成了,身体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或许就在这几日了。
此时满眼含泪自责,或许是在心疼叶繁星,这儿子带儿媳妇回门,这些东西,其实本该由她这个母亲来准备的。
瞧着外头阴沉无比的天气,云央心头十分沉重,那日是有盖头遮挡,今日光靠脸上这层皮,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岑缨瞒过去。
心里又不住的祈祷:阿年,你快回来吧,我撑不住啦。
……
今日的永城同样日光黯淡,永城偏南,此时正是梅雨季,时不时便会滴几滴雨下来,带着薄薄的雾气,烟雨朦胧,晴雨多娇,烟柳画桥,一路风光旖旎。
阿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桥,各种各样的小桥流水,拱桥小巧精致,木桥古朴典雅,如同这座白墙黑瓦的城,叫人沉醉。
若说玉京开阔大气,这永城便是小家碧玉。
“这是哪儿啊?”阿年满眼好奇,她的记忆,一直都在那四四方方的国公府中,园子里哪一处有什么树,哪一处种了什么花,她都一清二楚。
德喜笑眯眯的:“这是世子的阿祖家,往年世子偶尔会来。”
阿年恍然,原来是这啊。
见楚云也是一脸回忆之色,楚云,便是和周玄清‘勾结’在一起的人了,一路上冷淡异常,却偶尔又十分热心,弄的阿年总是惶恐,是不是她从前得罪过这人。
阿年难得见他这般模样,便问了一句:“楚云,你是永城人么?”
“嗯,是。”楚云点头应下,似不欲多说,又换了语气,“你放心在这呆着吧,周玄清处理事情,你放心。”
阿年笑了笑,没再多话,她一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
德喜则是架着马车往杜家去,一路边走边介绍。
这杜家是永城大户,祖上也出过大官,老太爷,也就是周玄清的阿祖,本也是做官的,只是自丁忧后,一直不得起复,索性老太爷也不爱官场沉浮,干脆留在这宜居之地,做起了闲散富家翁。
阿年看着这里多姿多彩,风俗迥异,十分有兴趣,此时又下起了小雨,街上的姑娘都举着一把色彩各异的油纸伞,风姿婀娜,叫人眼花缭乱。
阿年凑在车窗边,享受着和风细雨扑面而来的感觉,只觉这世间真大,她见过的实在太少。
看着路边一对小情人举伞漫步,阿年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