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里就是一片废墟,剩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图书馆里那些破烂着封面的藏书了,你的任务就是在这四年的时间里在这里能淘多少走就淘多少走,如果运气好一些的话,你会遇到那么一两个老头儿他会给你讲一些真正的知识或者告诉你做人的真理,大学里大概也只有这些才可能让你受益终生,其余的时间里你就只能每天去观摩那些可笑的人在课堂上一边认真的检验出版社印刷的书有没有错别字一边向你传授投机钻营的伎俩,这实在是既可悲又无奈的事。158txt
如果说大学里有什么是令你记忆最深刻的,除开那些花前月下的风花雪月外同寝室里的那些家伙和与他们一起闹过的事儿应该成为首选。中国所有的大学的寝室都属于面积很小价格却不便宜的类型,罗通当时分配的寝室在底楼,面积虽小却是一个标准的八人间四张床八个床位,不过只有七个人住,另外一个人没有来报道,估计不是在家乡读补习班就是到另一个学校混去了。寝室里除了床和一排橱柜外就没有什么了,哦!忘了说了,其实还有两张桌子以及条塑料凳子,算下来东西还是不少了,寝室里唯一醒目的是左边墙壁上方的一幅不知道是哪一届学长留下的墨宝,上面写着“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就这一幅字让寝室里陡然多了一分书卷气,所以大家自然将它保留了下来,罗通还特意将上面的灰尘擦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样一来感觉更加好了。由于是背阳面寝室的光线效果不是很好,罗通睡的是下铺,左边最后的床位,睡在他上铺的是这个寝室的室长叫彭学海,这是一个很朴实做事儿非常认真实在的人,当然也是非常热爱劳动的,为了培养这一类人才,罗通便提名让他来当这个寝室的室长,这样的人选大家自然是全票通过,正是因为有了彭学海这样的人才,这个寝室才没有其他寝室那样垃圾成堆东西杂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臭袜子和某种发霉的难闻味道。
睡在罗通旁边铺位的是罗通大学里的哥们儿兼死党宜宾人张剑,这人怎么说呢,应该说是优点和缺点都同样鲜明的家伙,为人真诚但做事卤莽不稳重,又特别喜欢自我吹嘘有严重的自恋癖,寝室里那两张明星画报都是他贴上去。马龙白兰度拿着香烟用深邃的眼神静静的看着远方和蓝眼睛的保罗纽曼的深情回眸,没事儿的时候张剑就会对着画报向寝室里的人喋喋不休的讲:“噢!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特别的看得起他们吗?哦!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因为他们和我都是同一类的男人,深邃的眼神将男性最浓郁的魅力完美展现,最重要的我和他们都是极品的failyan”,知道这些的人就不难理解这个寝室的人胃口普遍都不好的原因了。张剑另一个爱好就是好色且喜欢评论女人,他经常在寝室开夜会聊天的时候向寝室里的还处于纯男位置的男孩儿吹嘘他在高中时的种种经历并传授一些所谓的“经验”,而最让人受不了的便是他喜欢从头到脚将女人的所有的部位都逐部分解并对其进行全方位的分析,说话时常还带上一些“权威数据”令你不得不“服气”,刚进大学那会儿他只用了两个晚上的座谈会就确立了寝室里对于女性话题的权威“专家”和意见领袖。
睡在张剑上铺的李凯是河南人,小伙子长得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聪明但缺乏阳刚气的孩子。李凯有严重的洁僻比如他会坚持每天洗澡换衣服然后将不知名的男式香水往衣服上喷,而且每天早上都会用些洗面奶之类的护肤品,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偶尔还要整理一下眉毛,就更不用提修指甲这类的事儿了,这是罗通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李凯的大爷爷也就是他爷爷的亲哥哥曾跟随戴安澜将军远赴缅甸与日本侵略者作战,这也是他们家最为骄傲的事情。对于像李凯这样的人有一个像张剑这样的下铺只能用灾难来形容,张剑是一个生活习惯非常糟糕的人,当然这样的形容只能能将实际情形描述出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只有经历过大学寝室体味化学的boy才能明白。你可以在张剑的床的前后两角和凌乱的被子里发现一些脏的短裤和衣服,令人感到庆幸的是他还知道将臭袜子都放在厕所旁的阳台上,反正那里的气味也不好闻,张剑的床铺上一年四季都有一股汗臭味儿,李凯每次叫他洗他都会得意的说“这是男人的味道,你懂什么!”,这样的两个人在大学寝室里相遇又恰好是上下铺,应该怎样来形容呢?罗通想了很久觉得只有洛特雷阿蒙的那句经典比喻才形容这种复杂的关系,“像一架缝纫机和一把雨伞在解剖台上的偶然相遇”。
话说回来李凯这个人似乎天生对男人的汗味敏感,以至于罗通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那个方面的“问题”,寝室里张剑和罗通都喜欢打篮球,从球场回来的时候周身都是汗味儿,而这个时候李凯一般都会赶紧回避,有一次李凯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敲了一下看到罗通和张剑打球回来居然对二人直接说道:“哎,打篮球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我劝你们还是将精力和汗水都放在学习或者泡妞上面”,张剑闻言顿时大怒直接冲他吼道:“thisisen‘sga!doyouunderstand!”而李凯自然也要反唇相讥,战争一般就会以这样的形式爆发,故而在这这个寝室里你能常常目睹张剑和李凯斗嘴的场面,虽然这样的吵嘴不够文雅偶尔也会有国骂跳蹦出来,不过这种能让人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轻松场面对调剂枯燥乏味的大学生活还是很有益处的,除开当事人其余人大多都会感到很愉快久像看了一场既带有色情画面又不失格调的影片。张剑和李凯虽争吵不休但他们之间却从来没有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破坏寝室团结的“战争”,大家是只比口才并不推崇暴力,事情最后都是在平等民主的气氛下和平解决争端的。究其原因张剑固然粗鲁但还算明事理不会将事情弄得太过分,他无非是想显示一下自己,顺便提醒众人他的存在,所以在李凯强烈坚持下张剑一般会隔一个月将床单被褥统统拿到专门的洗衣店里去洗一次,二来李凯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他非常清楚以他的身体条件要和张剑这种牛高马大且性格冲动的人进行身体素质方面的比较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所以他充分利用自己才智既委婉的向张剑表示抗议又恰到好处的控制着事情发展的态势。
在罗通对面床上的是班长山西人王云东,这个自称是让莫内的忠实崇拜者的家伙是一个爱耍小聪明并认为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的人,同时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因为当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时他还沉迷于班长的威风中而不自知。虽然罗通不怎么看得起他但还是得承认这家伙的能力还是有的,组织班级活动处理班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算得心应手,而他最拿手的事儿就是搞晚会表演,这家伙是属于非常渴望表现的那一类人,对他们来说舞台就是最好的地方,吸引眼球才是价值的体现,不然的话这家伙就会感觉孤独和郁闷,甚至会觉得自己已经被人遗忘和抛弃了。王云东家在山西的石楼县,那里的盗墓活动非常猖獗,很多当地人也都是靠挖古墓发家致富,听王云东讲在他们山西有钱的就挖煤没钱的就挖墓,而他们当地的致富口号也着实够吓人的“要想富,挖古墓,一夜便成万元户”。王云东他们家的钱虽然不是挖墓得来的,但也和盗墓有关系,因为在他们当地,挖墓也都是实行股份制的,有专门的挖墓队也就有专门的销售科,王云东的父母就是销售科的骨干份子,耳濡目染王云东对盗墓也有一些了解,所以王云东便得了一个外号“王摸金”。
宜宾人程杰是王摸金的上铺,罗通一直都认为他是这个寝室里最特别的哥们儿了,每天早上七点程杰都会准时起床在众人都美梦正酣的时候到他的小台灯前泡上一杯咖啡一品着咖啡一边静静的翻看一些佛学方面的书,不得不承认这种悠然自得的学习状态是很难得的,如果上午没有课程杰会一直看到九点然后将罗通叫醒一起去图书馆,在这个寝室里只有他和罗通两人是图书馆的常客,所以相比其他人罗通对程杰的了解要多一些。到了晚上八点程杰又会准时洗澡上chuang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开始絮絮叨叨的小声念着,假使一个周内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来打断这种规律,他的生活就会一直这样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程杰解释说这就是信佛之人所谓的“功课”,而他现在念的是金刚经,为了为众生祈福他向佛主许愿要念上一百万遍,所以便要日夜打坐念经完成功课,听了这些罗通不得不感叹人的想法真是千奇百怪。
挨着程杰的是小胖。小胖叫潘峰是雅安人他是这个寝室里年龄最小身高最矮又最胖的孩子。雅安是一个出美女的地方,但你只要看了小胖你就会相信上帝果然是公平的,既然这个地方出美女,那么上帝就不会让它再出美男了,对于小胖来说这确实是非常令人遗憾的,虽然他才十六岁却早已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道理。小胖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就从他是寝室里唯一的一个会帮着彭学海收拾寝室的垃圾就可以看出来,按照他的话来说乖乖听话总是有好处的,今年本应该读高二的小胖听从了他父亲的安排,提前参加了高考,而他的父亲则用一堆钱打通门路给他弄到了一个大学名额,虽然小胖对此也感到过不安和内疚,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挑战他老爸的权威,所以顺从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况且这样的选择看上去并不坏。小胖的父亲在他们当地开了个养猪场,当猪肉价格飞涨的时候他们家也就狠狠的发了一笔财成为他们那个地方最有钱的人,小胖的父亲自然也就成了当地人心中的“牛人”。
小胖对他父亲的崇拜可以从他在提起他父亲时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而且小胖也经常引用他那暴富老爸的一句话作为口头禅,“只要猪肉不降价,老子谁都不怕!”小胖每次用稚嫩的语气说完这句话都会追忆一下他老爸当年大骂前来找茬的村长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说到底小胖只是一个思想单纯但有一点坏习惯的孩子,大学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十字路口,是好是坏很大程度上就看他在这四年里怎么过了。总之小胖是这个寝室里罗通最担心的人,因为他除了吃零食和看动漫外再也没有任何爱好了。如果你在大学里没有良好的习惯和一个能令你为之奋斗的目标,就会像一艘没有帆的船在大海里随波沉浮一样,现在的大学不知道该怎么去给他定义,因为大家都知道也都了解现在的大学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哎!怎么去形容呢,还真是不好去形容,姑且看成是一个处与重病中但又不知道该用中药还是西药的畸形儿吧,这确实是一个令人难过的形容,但它又的确是这个样子,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像罗通这样争先恐后的往里面钻呢,这颇像那些明明认为婚姻是一座坟墓却又要唯恐不及的往里挤的人一样。现在大学的文凭正如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的那样是亚当和夏娃下身的那片树叶,可以遮羞包丑把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似乎只要一跨进那像牌坊一样的校门就会立刻变成有涵养有道德有学识的等人了,哎!想想就觉得这既可笑又可悲,中国现在的年轻人身上多多少少的都透着一股浅薄。千万不要指望一进大学就万事皆安,因为中国的大学!离天堂很近,离地狱也不远。
3正文-第三章
每当卡朋特的这首曲子在罗通耳旁响起时罗通就会在那熟悉的旋律里慢慢的回忆起兰若语和雷远,而当兰若语彻底从罗通的生命中离去之后,这首旋律再次响起时罗通只能不停的去回忆雷远才会略微减轻那不断从心中滚涌而出的痛苦和忧伤。雷远是罗通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雷远到学校报道完以后走错了寝室,来罗通的寝室里住了一个晚上,就这一个晚上他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聊天,过后就成了朋友。在罗通的记忆里最先浮现的一定是雷远那张英俊得有些过头的脸,一双深邃但又有一点冷漠气味的眼睛将他整个人的形象都突显得很是醒目,在别人的眼睛里不管是刻意而为还是自然展现,雷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沉默冷峻令人很难接触的人,再深一点就是懒散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气质,让人很难不去在意他,总之他就是一个你可能遇到一次就很难遇到第二次的那种人。有时候罗通仔细回想起来觉得他和雷远两个属于不同社会层面的人,人生观价值观也迥然不同,性格上也有很大的差异,很难想象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在大学里能成为好朋友,或许是因为都喜欢萨特和尼采的缘故又或许是雷远同兰若语一样都非常喜欢听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和卡朋特的昨日重现,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但现实中罗通和雷远的确很奇妙的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兄弟,虽然当时两人才刚刚认识,但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吧。
雷远是山东青岛人后来,十岁那年由于他父亲工作上的调动便跟随家人去了北京,他本身非常聪明应该算得上是属于接近于天才一类的人,令罗通想不通的是无论从雷远的天赋才智还是从他那令很多人都羡慕的家世背景他都没有理由来这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