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两次见仁兄都是深夜,想来是无眠之人?”
“心有挂碍,如何成眠?倒是小兄弟如何也不睡呢。”
许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宕开一句问到:“你我两番相见也是有缘,如此称呼烦琐,何不互通了姓名呢?在下姓许名初,草字遂之。”
不料那人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在许初以为他不愿与自己深聊时,那人竟说到:“许先生可知道蔡家已被灭门了吗?”
许初听了一惊。“哦?是何人所为?”
“怎么,你那两个同伴果真没告诉你?”白面人嗤了一声,“你也未曾看出?”
许初想起他们刚离了蔡家堡的那一夜,陆元朗和顾瞻夜半一起从外面回来,说起去处显然是有所含糊的,想来就是那一夜他们一起回去杀了蔡氏父子。
念及此处许初难免有些被孤立之感,他跟蔡氏又没有纠葛,此事何必要瞒着他呢?
那白面人看着他,脸上有玩味之色。这人从来不笑,也不守礼,说起话来藏头露尾,许初便觉得不快。
许初告辞离去,又转而劝慰自己,人家是自幼相识、感情坚笃,他不过是一介医者,为治病而来,病愈即去,原不该有别的心思的。
可他往僧房走去,看到漫天星光和葱郁松柏,却仍觉得清凉孤寂。
带着这样的念头回到了卧处,许初意外地发现三人的床铺竟然全空着。
陆元朗本想用沉默向顾瞻施压,但这种压力很难持续下去。毕竟,谁能拒绝心上人将你从床铺上拉起来呢。
足下一点,稍施轻功,二人来到了后山的无人之处。
“大哥,我知道你埋怨我将你推到这个位置,”顾瞻也冷静了一些,不再那么急迫和咄咄逼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可是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
一番话听得陆元朗心软,顾瞻接着说到:
“在我心里,大哥你比那些族兄更为重要。这些年我确实怪你,怪你将我当作优宠之人——你先听我说。但我调教出个杨柳依送给你,希望跟你重归于好,并不只是为了今日啊。”
“酉郎,”陆元朗的神色郑重严肃,“我从来没有那样看待过你!我知道你向来不以儿女私情为意,但有情不是软弱,损不了你的洒脱。你我自小相伴,什么生死难关没有一起走过,我对你的用心,你真有疑虑?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
“大哥——不错,我是听说了。当年我就不明白,你要什么样的小倌和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想要我呢?!你想要谁,我都可以帮你弄来!”
这话在数年之前陆元朗表白心意之时顾瞻就问过,现在提起仍然满怀不平,他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不快,降低语调续道:
“杨柳依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不肯碰他我确实意外。你的书信我也都收到了。可你坐在庄主的交椅上,看到的景色真能和当年一样?我若陪你共赏,也能跟当年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