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穿上了中衣。陆元朗方才在榻上时就从未脱下上衣,此刻更是将衣物都穿走了,地上所剩唯有大鼓巷那件花衫。
桌上放着茶壶和点心,他一摸之下发现茶还是温的,想来陆元朗才离开不久。
许初回头去望榻上,衾枕凌乱,便又别开了眼。
伸手将窗推开条缝,清凉的夜风带着花香跑了进来,月光也随之落地。凌晨时分,一片阒寂。
可惜这样安宁清爽的夜晚,许初再也没那个心境去享受了。蓟州没这么温暖,此时杏花峪想必还更冷些,也不会有这样馥郁迫人的花香。
这样的时刻,人人熟睡,人人皆有自己的梦。
可这样的梦在悠悠天地间显得如此渺小,梦醒一望,连自己也不过是案板上的俎肉罢了。
正在神伤之时,窗子忽然发出极轻的响动,他还没反应,一个人已经落在了屋中地上。
“嘘——”
“你怎么会在这?!”
来人是那个他已见过三次的白面男子,这次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用黑巾蒙脸,但那窄窄的眼睛还是让许初一下就认了出来。
那人扯下黑巾道:“我是来帮你的,许先生。”
“怎么讲?”
“邬信已经交代,是他联手顾瞰使计害了顾瞻和你。陆大庄主自然不能容他,已将他全家灭门了。”
许初听了一愣,邬信已经死了?
“现在顾氏这么大的医药生意,陆庄主岂会轻易撒手?至少也得有个像样的先生出诊才行。”
那人斜眼看许初:“你猜陆庄主会怎么安排?”
将他的软肋交给顾瞻,让他给顾瞻卖命。
“不过我真是好奇,陆庄主真舍得将这么好的一面肉盾留给顾瞻吗?”
许初大惊。那人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给许初看。
“我早就提醒过你,陆元朗根本不信任你,每次你出门他的人都在暗中跟踪。今天他命人去药铺要来你前几日所购药剂的方子,我不明白,也进去要了一份。”
在许初为陆元朗用了代桃之后,陆元朗不再服药,许初却暗中服用医治寒毒的药物。为了不被发现,他都将方子拆成两份到不同的铺子去买。药房中向来要抄录一份方子留底,以防日后出现纠纷。
他本怕被药铺看出,却不成想陆元朗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疗法我也有耳闻,不过一向未曾全信。那日我见陆元朗比武场上似乎一夜之间伤势全无,本来还在讶异,今日见了这方子一想便明白了。”
知道他会代桃的已经不止一人,这秘密恐怕再也守不住了,许初心中惊骇,忙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