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掀开水缸的盖子给他看,水还满着呢。他走到门口对陆元朗说到:
“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现在就走的,陆庄主何必时时看着呢。”
“我不是看着你,”陆元朗无奈道,“我——不瞒你说,前些日子饮酒没有节制,这两天忽然断了实在难受,只有看到你才高兴些。”
“猝然戒酒是难受,忍过这些天就好了。”
陆元朗试探问到:“遂之——我能抱抱你吗?”
许初神色一滞,随后恢复如常。
“你若想酒喝,出了杏花峪往东六七里地有镇甸,可以打酒来。”
陆元朗认输,转头离厨房远了些,却仍旧在后院中。许初见了也不再言语,回到厨房自去做饭。
不久陆元朗就闻到了面香味儿,勾得他又饥肠辘辘起来。先前他总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什么也吃不下,与许初重逢后才觉身体顺畅,胃口也逐渐恢复如常。相应的自然精神也好得多了。
陆元朗当然愿意吃许初做的东西,但是他现在是有求于人,还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想想总觉得理亏。他并不是生来就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人,不敢觉得许初的辛劳理所当然。
因此他总是找些活计,希望帮许初做些事情,不时竟有种安然静谧之感。陆元朗不禁想,若能永远如此,与许初共隐田园该多么惬意。
由此陆元朗又想起彭澍来。这彭秀才有鸢飞戾天之心,汲汲钻营,虽然身在乡野,但并不安于如此。进取心本来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端看此人是为着什么进取罢了。
要看这点也容易,彭澍想要权力和名利,那就给他一些,看他拥有后是何作为。
陆元朗想着,如果彭澍真开口求他,他就给他些好处。
晚饭端上桌来,是一人一碗面,配了两样清淡小菜。清汤白水,然而进了嘴一嚼却面香四溢,劲道软弹,舌尖留着淡淡咸味。咽下去时,只觉从喉咙暖到了肚子,仿佛一双轻柔的手在按摩饥饿已久的胃。
陆元朗忽觉心中一酸,不禁放慢了速度,细细咀嚼。
“不合口味?”
“没,是太好吃了。”
许初笑了,仿佛听了个笑话。陆元朗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竟然说这种话他来哄他。
“我是说真的!”
陆元朗将碗往怀里拉了拉,生怕人抢他的一样。许初不言语,看他吃完了面又将汤都喝净了。
许初去端了汤药出来,递给陆元朗。
往常这时他就收拾了碗筷出去,等再回来时将干净的药碗拿走。今天许初没动,陆元朗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他出去。
许初坐了下来,仿若无心地摆弄那盆花草。
陆元朗见躲不过,只好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净。
晚上临睡前许初来拿那个装安神丹的瓶子,掂量着一看少了五六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