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少年有点羞涩木讷地点头。
“你是来放牧的吗?”
“嗯。”
“那里的牛羊是你家的吗?”
“我的羊在山下。”
“你家有多少羊?”
“两百六十二头。”
“……”钟蘧惊了,“这么多?”
“还有牦牛。”少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钟蘧震惊,“所以你每天都来放牧吗?”
“平常要上学的,今天,周六。”
“哦对,今天有《中国有嘻哈》,你看那个吗?”
“那是什么?”
“一个,嗯,音乐节目。”
“没看过。”
“嗯。”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少年继续望着佩枯湖,钟蘧把手交叠在脑袋后面,躺倒在佩枯湖边。
在这样的天地间,一切都仿佛恰恰好,一切都仿佛如约而至,他的内心万马齐喑,又在最深的寂静里,发出最简单的真诚喟叹:我好像,喜欢上肖铎了。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有点慌张,也有点激动,但在这样的佩枯错边上,这些情绪都来的很平和,他好像终于从一个美梦中清醒,梦境破碎了,但也因为长久的休憩,积累了一些坦然直面现实的勇气。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钟蘧很早就发现了自己是个同性恋,早在青春期,他就发现了,他只对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有好感,只对好看的倒三角身材有冲动,只对梦里出现的小麦色皮肤起反应。
大学的文化是非常包容的,他知道学校里有酷儿组织,酷儿组织经常拉着彩虹旗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露营、分享会,甚至音乐节,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他从来没有参与过。
他曾经对寝室的室长有朦胧的好感,只是朦胧而已,没等到朦胧变清晰,有一次,寝室夜谈,聊到现在影视作品都喜欢拉cp,室长愤愤地评价:“真的不懂现在的女生,看见两个男的在一起都能扭曲成cp,真的好恶心。”
钟蘧想,居然是“恶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