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见今夏对当日罚她扫马厩之事仍耿耿于怀,便笑着说,“你可知当时因何罚你?”
“那当然是大人小心眼了,”袁今夏脱口而出,随即自知失言,赶紧找补道,“不是不是不是,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小人之心度大人君子之腹,大人罚我自然是有道理的,”
“身为公门中人,却使用那些下三滥手段,这是公门大忌,”陆绎正色道,“今夏,以你当时的顽劣,能接受惩罚,自然是被迫无奈,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在那种情况下依然形容嚣张,出言不逊,实在……实在是让人头疼,”陆绎结巴了一下,找了一个词,他本意是想说有伤大雅,但今日不同往昔,自是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今夏的情绪。
“大人原来是因此罚我,我当时却以为您恼我偷了您的东西,大人,并非我不顾形象,只是那马厩的味道,真真是,哎呀,真真是让人难忘啊,”袁今夏打着哈哈,“不过大人有一点说错了,我接受惩罚不是受您所迫,虽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您并非我顶头上司,我不服惩罚您也不能奈我何,”
陆绎疑惑地看着小丫头,“哦?那你说说是为何?”
“大人,虽然我顽劣,但我身在六扇门多年,自是知道规矩,我偷您东西,就是做错了,您惩罚我合情合理,只不过我没想到您为会让一个女孩子打扫马厩,大人,这点上,我可就太佩服您了,不愧是陆阎王,”袁今夏挑着大拇指。
陆绎无奈地笑道,“如今这阎王称号,也是有名无实了,”
“大人,其实后来和您接触之后,我就后悔了,您实在配不上阎王这称号,”袁今夏拄着腮笑嘻嘻地说。
“怎么?你已经将我的名声败坏了,现在跟我说后悔?”陆绎打趣道。
“大人,您其实一点也不冷血,也不骇人,对手下和兄弟要求严厉,这是职责所在,对敌人狠绝自是应该,难道还等着他人来砍咱们的头不成吗?”袁今夏盯着陆绎的眼睛,“大人,您对我,极好!”
陆绎也看着袁今夏的眼睛,经历这么多事,这丫头的眼里仍旧是清澈如昔,不揉参一丝杂念,“今夏,我一直想问你,当日你说你在湖广办案,偶然间救了穆老,是穆老教你的桃夭,此事可真?”
“大人,我当时是骗您的,”
陆绎一皱眉,“骗我?为何?”
“我不知您因何追问我会弹桃夭,情急之下,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可你怎么知道穆老呢?”
“大人,我办案时常去潇湘阁红豆那里探听消息,您也知道,红豆卖艺不卖身,我与她交往甚多,相处也极为要好,她琴艺出众,对弹唱了解甚多,她识得桃夭,却不会弹奏,她说她只知道这首曲子是穆老所创,并且只传给了他的嫡传弟子,至于这嫡传弟子是谁,红豆并不知晓,”
陆绎听得不甚明白,问道,“红豆识得桃夭,也不算奇怪,可是红豆是因何听到此曲?你又如何会弹奏此曲?”
“大人,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先回答您后来的事儿,红豆听到此曲,自然是我弹给她听的,有一次去潇湘阁探听消息,红豆在楼下陪一公子抚琴,我便在她房间等待,无聊之余,见红豆房内有箜篌,便弹了桃夭,恰好被回来的红豆听个正着,”
“红豆惊奇,连连追问我为何会弹此曲?我当时纳闷,其实我并不知晓这曲子叫什么,我只是会弹而已,还是红豆告诉我,我才知道这是桃夭,也才听说了穆老,”
“那你如何会弹此曲?”
袁今夏听得陆绎追问,眼神略有躲闪,将身子扭了一扭,脸转向车窗外,轻声道,“大人,这事儿很重要吗?您可以不问吗?”
“今夏,这事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袁今夏听得陆绎声音低沉,似有悲伤,回转头,“大人,并非我不愿说,我是怕勾起您的伤心事,”
“是……是和我娘亲有关,对吗?”陆绎盯着袁今夏的眼睛。
“大人,您知道的,我只会弹桃夭,对其它曲子一窍不通,对音律更是不明所以,”袁今夏顿了顿,“大人可曾记得,我随大人在江浙办案时,我会唱白蛇传?”
陆绎点点头。
“如果我说,那是我听来的,我根本就没学过,您信吗?”
陆绎又点点头,以袁今夏的聪明和慧根,自是能够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