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巫疆
绵密的云层在楚晏清的身侧擦过,等到午时,耀眼的日光穿过云层,散发出一道道光芒。楚晏清与碧华剑配合得相得益彰,一路南去。
进入南境的时候,日光变得火红,映地如棉的云彩像是从西方烧起来了一般。
楚晏清操纵碧华剑微微向下驶去,待到离地百丈之时方才停下。
南境沃野千里,往细了说又划分为南越、西瓯、滇越、骆越多地,百姓多居于山中,风俗各异,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语言口音都不同于中原地区。
楚晏清久不曾涉足南境,本就不辨路途,更何况南境又是四季如夏,茂林修竹蔚然成风,遮蔽望眼。是以更加寻不到滇越的方位。
直到大夜弥天,楚晏清总算找到一处村落,一路从村头问到村尾,这才遇上一个会说官话的小伙,连忙问明了方向,而后御剑一路朝着滇越方向驶去。
进入滇越地界后,巫疆一脉却是无从寻找。
夜色漆黑,唯有零星的星光闪烁着微弱的寒光,楚晏清如无头苍蝇一样在天边乱窜,时而飞到群山之上,时而又高高地略过江河,只是巫疆一脉的足迹却终是难寻。
月色暗淡,楚晏清背上的江衍竟忽然醒来,一边大力地摇晃着身体,一边发出急促的喘息,那喘息声中间或掺杂着尖锐的冷笑,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一样。
冷不防的,楚晏清被吓了一跳,连小白都吓得往楚晏清怀里缩了缩。楚晏清眉心微蹙,一边施法稳定碧华剑,一边转过头安抚着躁动的江衍,“你忍耐一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哥哥带你去找巫疆一脉,哥哥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却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安慰江衍亦或是安慰自己。
如今,江衍已经彻底丧失了神志,楚晏清的话于此时的江衍而言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仍晃动着身体,拼命想要挣脱楚晏清与天罗地网的束缚,碧华剑随着江衍的动作而左右摇摆,上下起伏,楚晏清本就体力不支,被江衍扰得头晕目眩,头疼欲裂,不由得恍惚了片刻,谁知下一秒碧华剑竟载着他们两人一狗,猛地向下栽去!
楚晏清大惊,却听到江衍在自己背后冷笑,那声音不像是江衍自己的,倒像是什么怪物通过他的嗓音发出的讯息,“你看,碧华剑还是更听我的话。”
碧华载着他们飞快坠落,百丈、七十丈、三十丈!地面越来越近,等到楚晏清勉强找回心神时,甚至已经擦过了茂密的树林和层叠的枝丫,他再来不及挽回,只得屏息凝神,捏出个保护罩来,而后他一只手反握住碧华剑,一手抱着小白,身后还背了个形容癫狂的江衍,径直擦着树枝向下坠去!
“嘭!”
“嘭!”
一轻一重的两声巨响惊扰了一林飞鸟,震起了满地花草,楚晏清重重摔在地上前,还不忘转了个身,将江衍护住。饶是有法术护体,楚晏清仍是被摔得满眼金星,仿佛浑身的骨头都错位了一般。
“嘶——”,楚晏清痛吟几声,却听到一旁小白也在“嗷呜”、“嗷呜”地嚎叫不停,想来是摔得不轻。楚晏清心中不忍,他抬起刺痛的胳膊,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旋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叹息道,“连神医都说你已经通了人性,怎么不知好歹呢?我都告诉你不要跟来了,现在可好。”
小白闻言立即收了痛嚎,乖巧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趴下,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楚晏清哑然失笑,“狗小鬼大。”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掉进了一个大坑之中,就着坑外微弱的月光,楚晏清大致估算出这坑深约十丈,坑底生着各种花草果蔬,丛林之中,有虫鸟叽喳,若非是从天上摔到坑里,楚晏清定会将此地当做世外桃源。
可如今,时间不对,方式更不对,只能速速离去。
楚晏清深吸两口气,他将碧华剑抵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忍痛起身,却听到草木之中传来一阵狞笑,那狞笑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不像是人发出的,倒像是什么野兽。
“这坑底竟还有人?却不知是敌是友”,楚晏清一边暗自忖度着,一边解开自己与江衍之间的束缚,让江衍靠在树下,又嘱咐了小白不要走动,就在此处等他回来,而后,他撑着碧华剑朝那狞笑声走去。
只是,还未等他见到这笑声的主人,便被一阵狂风掀翻,这狂风霸道鬼魅,楚晏清径直跪倒在地,骨头缝里都钻进阵阵冷风,冻得他浑身打颤。还未等他站起身来,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接着,那藏在草木中的飞鸟与虫子便一同朝楚晏清攻来!
在这霸道鬼魅的狂风与问询起攻的虫鸟中,楚晏清终于辨清了那人的方位,他抬起头的同时调动灵力,却发现在一课三人合抱的树干后竟弹出一个女人的脑袋。
那人披头散发,头发黏在一起,像是几十年未曾梳洗,一张衰老狰狞的脸上亦尽是灰尘,几乎叫人看不清她的五官,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射出两道狠厉的光。目光向下移去,楚晏清发现这女人竟被人用铁链牢牢绑在这棵树上!
她到底是谁?既有吹气成风、驱使虫鸟的本领,又是被何方的能人异士困在了这数十丈深的坑底?而她又到底在这天光暗淡的坑底消耗了几多年华?
楚晏清顿生恻隐,一边施动法术将虫鸟逼退,一边支起保护罩,抵抗着席卷而来的风浪。他步步谨慎,小心翼翼地朝那女人的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