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错啊,再披件西装,就可以去谈外贸了……”
“哈哈哈,牧子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趁早收手吧,别那么幼稚,嘻嘻嘻,哈哈……”
“左朝歌,平常我送你那么多话,今天再送你一句,君子不仅当如诗,还要坦荡荡,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的不要脸呢……哈哈…嘻嘻嘻……”
说话间两人已经冲上滨河大道,黄昏下的夕阳均匀铺洒,照在两个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好不迷人,率性!
“牧子深,不开玩笑,你说我俩是不是幼稚,这是有可能的事吗?”左朝歌放慢车速,一手扶在牧子深的肩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牧子深扭头看了左朝歌一眼,突然加快车速,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出十几米远后,竟然昂头大声的喊道:“幼稚就幼稚吧,我的青春我做主!”后边的左朝歌听到空气里游荡着的这句话,不由地受到刺激,猛地起身,屁股离开座位,几轮加速后站直身体,双手丢开车把,大声地喊:“秦爱人,我喜欢你……”
牧子深在前边听到这句话,深深地吃惊,就在他回眸展望的时候,车子就故意似的撞上一旁的隔离带,瞬间摔了个四仰八叉!左朝歌远远地看见,就笑得放浪形骸,不想路面上有处颠簸,将双丟把的他也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而且还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抛物弧。
两人挣扎着几乎同时站起身,气喘吁吁地相互推辞了一番责任,然后将车子停靠在路肩,看着衣服上的残破,有种欲哭无泪的心痛。
好在两人都没有破相,发型也只是微微有损,于是你看看我的恓忽徨,我看看你的不堪,转身跨上各自的自行车,继续前行。这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话,似乎极专注地在骑车;到了芜城一高,又相互抱怨着穿过教学楼,站在一排三号独家小院的门前,帮着彼此整理了发型,这才礼貌地敲门。
开门的自然是苏木梨,苏木梨大大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男生,不禁好奇地问:“你们打架了?”
“没,没,风吹的……
“头发上风吹的,~衣服,也是风吹的?”苏木梨不解地质问两人。
两人无奈的笑笑,低头猥琐着不语,仿佛范进相见胡屠户那般,满脸特写的不适然。
“好了好了快进来吧,饭菜都摆上桌有一会儿了……
院子里繁茂依旧,桃李竞荣;开花的鲜艳夺目,不开花的郁郁葱葱。秦爱人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举着锅铲,见到两人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笑而不视地招呼两人进屋。
两人悻悻地进了客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满屋里飘着香味。除了饭菜的香味,屋子里还有一种隐约着似有若无的气味,两人环顾一周,发现条几上那位副校长的遗像前,桃红的熏香正萦绕出丝丝缕缕的薄烟;两人因为心有所想,就不敢多看那笑态可掬照片,拘谨地坐进沙发里,安静地等待着晚饭开始。
陆续有端进来几个菜,苏木梨就叫出了在书房玩耍的秦爱人的儿子,晚饭也就开始了。那孩子出来后礼貌地同牧子深和左朝歌问好,然后规规矩矩地走去那条几前,踮着脚尖够到三支香,点着,拜了三拜后扭头看向秦爱人;秦爱人就带了柔情的笑容,走上前去,从那一双小手里接过香,□□香炉。
这边牧子深看看左朝歌,左朝歌看看牧子深,两人同时疑惑,是不是也该去上柱香拜一拜什么的……正四目相对不知所措的犹豫着,苏木梨在桌子下踢了两人,然后眼神示意两人去上香,两人这才如释重负,站起身走过去,学着小孩的模样,像模像样的拜了三拜,这才缓解了满脸的尴尬,依然拘谨地坐回沙发里。
因为心有所想,所以两人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有些猥琐,两人也不敢看秦爱人,只是盯着眼前的两盘菜,断断续续地出手。秦爱人看起来却比之前更为端庄大方,她笑着说起之前无暇顾及两人的琐碎,表示抱歉后,又问两人暑期有没有进行功课复习……她语气还是那般温柔,只是音色多了些沙哑。牧子深不经意见地抬头,看到她束起的马尾,两鬓已然杂陈出丝缕盈白……
这晚饭吃得寡淡,牧子深和左朝歌始终拘谨着放不开,苏木梨只是附和了秦爱人笑得浅淡。待吃过晚饭,秦爱人吩咐三人可以出去走走;于是两人跟在苏木梨身后出了校园,竟然平白的生出了释放的快感。
夜晚笼罩的桃李园,难免蚊虫聚扰,三人就相跟着去了球场,在路灯下徘徊。
“我们分班的名单出来了……”在昏黄的路灯下,苏木梨看着两人,眼睛依然大的羡人。
“不用说,你们两个分在一班了吧!”左朝歌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在手里玩弄,语气显得懒散。
“没有,你在一班,我在二班,子深在三班……”
牧子深和左朝歌同时吃惊地抬起头,“那秦老师,她带高三吗?”牧子深多问了一句。
“她带二班。我原本也分在三班,但我觉得我多少能为她分担一些,就主动请求调入二班……”
“秦老师不是带原高二一班升入高三吗?”牧子深问得多余。
“原本是这样安排的,但中间出了那件事,学校就重新考虑要不要她带高三;后来她去找校领导,校领导就把她分在二班,说是二班的综合成绩好一点,学生也普遍素质好一点……”昏暗下苏木梨看着牧子深,牧子深失望地垂下脑袋,身体像是挂在路灯杆上一样,不再说话。
“哎~有什么,至少我们都还在一个学校岁吧,三个教室都挨着那,下课就可以凑一起了嘛!左朝歌上前给牧子深一掌,说得满口皆大欢;单就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不好不坏,甚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三人又走了一段,就分手各自散去,走的时候彼此沉默,谁也没有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随着渐渐长大,很多事情只能自己承担,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有觉得不靠谱的那一天。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对于高三来说,新班级新环境也显得不那么重要,高三学子们唯一重要的,就是一年后的高考。
刚开学那段时间,牧子深和左朝歌总是相约走廊上,但每每站在一起,却发现走廊上只有两人单薄的身影。两人伏在七楼往下看,下边的走廊上人声鼎沸,高二高一的孩子们在欢歌载舞;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匆匆从洗手间回来的苏木梨,但苏木梨总是急匆匆的,来不及同他们多讲些无聊的废话。有时候两人也会碰到秦爱人,秦爱人似乎爱上了清爽利落的马尾,而且总是穿上裤装,不再穿各种颜色的裙装;见到两人,她还是那般淡如水的笑容,然后一闪即逝。
自从分班后,由于下课时间不一,牧子深和左朝歌已经不能再约着一块下学了;而且每每放学后,两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安排,有时候甚至会主动的直言对方不用等了。但很尴尬的,好几次都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秦爱人的那座小院,当在院子里见到彼此,猝不及防的相视一笑,但满心里晃荡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爽。
重阳节过后就是秦爱人的生日,这时候高三的课程已经相当紧张,但牧子深和左朝歌还是各自做了准备。两人已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彼此间的关系不像之前那般亲密了。两人同样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局面因何而起!但秦爱人确实没什么过错,她对两人绝对是一视同仁,雨露均沾,而且小心翼翼,生怕因为自己使得两人关系微妙;在这段日子里,两人频繁地出现在她的小院里,帮她侍弄花草,陪小孩玩耍,她如何能不感受到有些非同寻常的意思在耐人寻味!但她不能说破,她只能聪明的在一些细节上尝试着告诉两人,包括苏木梨在内的他们所有人的感情,都必须建立在合乎道德礼仪的规范基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