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冬已经过去。随着春季来临,围绕着京师雍城的两条河流缓缓解冻。夜火靡靡,江上清冷凄寒,渔者衣衫单薄,驾小舟往来,罟网一撒,得些许肥鱼。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彻大地,使整个京城都变得有活力起来,被严寒所阻一个冬天的人们也不顾初春的料峭之寒,纷纷涌上街头。
雍城街道规整,井然有序。街上人流密集,大都忙着各自的营生。
“这个冬天真冷啊!”
就在这座繁忙的大街之上,一个不起眼的少年正漫步而行。
说是不起眼,因为这样的少年在京城大街上随处可见,大都粗布麻衫,上下平整,样貌清秀,口齿伶俐,是京城各大商铺中的使唤小厮。
少年自然也不能例外,他正是前方不远处,京城最大的衣饰铺,绣阁的伙计。
“呦,这不是张三小哥么?”
拐一个弯就是绣阁了,就在这时,平白的从一旁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少年。看举止,来人还十分的亲切。
张三也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随换了个脸色,怒骂道。“你这老贼婆,前些日子欺了我百十文银子,现在却还来作甚!”
这六婶身穿大红花袄,底下一件深绿色的绵裤,品味着实不怎么样!更有甚者,明明是故意等待这截张三的,却还要装着一副偶遇的样子,表演实在是拙劣。
六婶笑道:“张三小哥误会了,那江家二姑娘平日生长深闺,甚少外出。她家父母将她藏得严严实实的,老婆子也是受那江老头所欺,不知道那江二姑娘是个麻子啊!”
“胡扯!你这老贼婆,平日里走街串巷,穿屋过堂,最好个搬弄是非,窥人隐私,说长弄短。你会不知道?”
“老婆子是真不知道!”六婶一副无辜样。她受人所托,不然也不会再赶这趟子事!
“那好,你将那百十文银子还我,这事就两清了!”
“哎呦!张三小哥,可没有这样的道理!给了媒人的喜钱,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那六婶掩嘴嬉笑,不待张三恼怒,又说道:“老婆子这次来,可是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看着张三的样子,是明显的不信。那六婶自顾自的笑着说道:“说来,你也不信。本来那江老头家世代打鱼为生,家里穷的是叮当响。这江老头生有两女,大女儿长得那叫一个俊俏,那模样,那身段,就是老婆子我看了也动心啊!可惜江老头凑不出嫁妆,最后她只能委屈的嫁给了城东的那个李四儿。哎呦呦,小哥你这是没瞧见那李四儿,这真是一朵水嫩嫩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这媒婆开口了就收不回去了,眼见的张三儿越来越不耐烦了,六婶才说回了正题,“偏巧,不久前,那江老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大运,从江中捞上了一件宝贝!”
“宝贝?”
“没错,这事传的挺邪乎!据说那件宝贝被捞上来的时候,通体发光,映照着周围通亮,大老远的都能看的见。”
“后来呢!”张三追问道。
“第二天,那江老头家中就来了几位贵人。”
“贵人?”
“是啊!”六婶得意的说道。这街坊邻里之间,些许个琐碎事情,有多少能够瞒了她去?她小声的说道:“据说是皇城边上的,抛下了百两银子,把江老头那件宝贝买去了!”
“然后呢?”张三知道,这六婶终于要说上正题了。
“张三小哥啊!那可是整整百两官锭啊!就是你在那绣阁打上一辈子的工,可是连那锭角料都捞不到啊!你是不知道,从那之后,这四街八坊的,上门提亲的人可是海了去了!可这有钱了,那江老头的心气也变得高了。横挑竖挑的,他就是看不上眼,最后还是想到了小哥你啊!”
张三眉毛横挑,“他想怎的?”
“那江老头想要召你入赘!”
“不可能!”
张三嚷了一声,转身离开。后面六婶追着叫嚷道:“张三小哥,你再想想?娶了江二小姐,你可是能够少奋斗十几年呢!”
“不用多说,我是不会答应的。”
“不识好歹。”看着张三远去的身影,那媒婆不甘地骂道。
绣阁是京城中最大的衣饰铺,店铺高三层,就坐落在南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南北街道的交叉之处。
店铺中陈列着琳琅首饰,华美衣衫,顾客中多的是达官显贵家中的妻妾子女。
当然,其中大多数是有钱人家的使唤丫头,粗使仆妇,过来拿自家主人早已经订好的衣服饰品。
真正的名门贵妇,深闺小姐,绣阁都有专门的女鬟,过府介绍每个月的新品,她们中很少有自己亲自前来的。
那些女鬟的工钱,要比张三这样的使唤小厮要高上好几辈。她们的容貌身段,也都是上选。即使有一天不在绣阁了,也可以凭着积蓄找个好人家。
张三出了街角,迈过了宽整的街道,刚走进了衣饰铺中,迎面碰见一客人,正踱步而出。身后则跟着店中的当红女鬟巧梅。
张三见状,立刻避让。那人眼也没瞥张三,直接走了出去。巧梅待送走了那客人,便回过头来,冲张三一笑。
张三当即回应:“巧梅姐,又让你做了一单大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