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很好!”
“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再笑了!!”
当天夜里,他们坐上了返程的火车,陈懋林给两个孩子包了红包,陆安峦把自己那份转手硬塞给了沈念。
毕竟沈念把自己的红包花了给俩人买东西,他得给人家补回去,而且,他决定从今往后要对沈念加倍的好,至于为什么,他准备跟徐也研究完一些问题再做总结。
离开小红楼前,他又看了一遍每年都要看的客厅墙上的大相框,那里面有陈步青青年时期的照片,他指给沈念看,沈念看到一位相当英气的美丽女士,穿着墨绿军装,带着卷檐帽,看得出陆安峦与母亲也是相像的。
除了陈步青,最长的一张大合照上也有陆成江,但他们心照不宣,没有特意停留视线。但再除去陆成江,还一位青年沈念也觉得眼熟,他没有告诉陆安峦,只觉或许是巧合。
初五下午,三个少年在市府广场集合后打车去东郊雪场,保暖装备自己带,雪具现租。
沈念没穿过雪橇,工作人员帮他多试几副找合脚的,借着沈念试穿的空档,陆安峦把徐也抓到一边,问他:“你有时候,会不会想亲我?”
徐也嘴里嚼着士力架,漫不经心地说:“会,我就是不能生,要不我还想给你生孩子呢。”
陆安峦掰走他一半士力架塞进嘴里,摆摆手:“那倒不用,但是你意思就是,男的有时候想亲男的也正常?”
“正常,二十一世纪了,啥事儿都正…”徐也突然噎住,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安峦:“你别告诉我你想亲念哥。”
“不是。”陆安峦摇摇头,“啧”了一声,“我在我姥爷家喝多了,然后就,已经亲过了。”
“我操!”徐也最后一点士力架掉到了地上。
“然、然后呢?”男孩有点不敢问了。
“然后还想亲。”陆安峦坦坦荡荡地说。
“我操啊……”徐也后悔定这三张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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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峦:反正就是还想亲。
第20章风动
将东北几乎长达五个月的冬天送走,四月原野重新生出绿色,五月,花开始开,于是春天走了,夏天又来了。
七月,临近十六岁生日,陆安峦又拔了一截个子,徐也也长高不少,沈念被陆安峦牛奶钙片狠灌,终于没低于两人眉毛。
八月,沈念熬夜做暑假作业,自从春节过后,他已经点灯熬油半年。他的成绩不算很好,从农村县级中学转进城市第一重点,追赶班级平均线难如登蜀道,尽管学文科,市一中的数学考试以及作业选题难度依旧远高于普高理科班水准,许多题他做不上来,做出来也得花半天时间,那段时间是陆安峦见过他最焦急郁闷的时候。
经常在后半夜,陆安峦从二楼围栏向下看,见沈念伏案在桌边,笔尖哗哗刷过草纸,一遍又一遍演算,而后停下,而后继续。
执着在沈念身上不常显,至少在沈念初到东北的前六个月,尽管陆安峦看得出他犟,但更多时候沈念是温吞的,不像现在一样仿佛下了某种死命决心,眼神时常都是凝滞的。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陆安峦手肘架着栏杆低头看他,看这个人为了不打扰自己睡觉,从年后开始,夜夜在客厅写作业,并且经常趁他不注意睡在沙发。
他们好像回到沈念初来东北的第一个月,尽管住同一栋房子,在同一张饭桌吃饭,但陆安峦不太满意,这书把沈念读得都没空和他挨挨蹭蹭了。
“挨挨蹭蹭……”,陆安峦猛地向后一仰,眼睛瞪住天花板,心跳再次超速,然而他已经习惯了,并且清清楚楚了——他就是喜欢上这个人了,怎么个喜欢法,想亲想抱想说他是他对象的喜欢法。
“我真是、我真的,我、你、”徐也停下穿串的手,几次欲言又止,眉头拧成洋房东墙上不受控制的爬山虎,“你、你说你难道是那个什么吗,啊?”
男孩还不太会说“同性恋”这个词,牙齿和下嘴唇嗑哒在一起。
“那我就是呗,我是同性恋,喜欢你念哥。”
陆安峦坐在马扎上翘着二郎腿,松松落落地说。
小洋房的盛夏回来了,山楂树和爬山虎重新披绿,东南季风把天吹得瓦蓝。
“人一生当中能有几个真正的夏天”,那时候少男少女间流行起这样一句话,陆安峦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也不对占满报刊亭的结局必定是分道扬镳的青春疼痛文学感兴趣,他把视线全部落在不远处往烤肉架上摆肉串的人身上,看那人白色短裤下露出的修长小腿和细瘦脚踝,心里想的是:这人永远是他的。
“你就不想想念哥愿不愿意?”烤肉香飘进风里,陆安峦站起来正要进屋搬箱汽水出来,徐也问他。
“你想一出是一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如果,念哥不愿意呢?”
“我让他愿意。”陆安峦随意把额前挡眼的头发掀到脑后,嘴角显出专属于他的、不惧任何质疑的笑。
下一秒,一保鲜袋香菇划着飒飒风声直直照陆安峦脸上呼来。
“你俩再偷懒就把你俩也穿串烤了!”楚梨举着火钳,朝着陆安峦的脸“咔嚓”两下。
“哎我,我真是服了……”陆安峦把那包从冰箱里取出不久结满冷凝水的香菇从颈窝上撕下来甩到徐也手里,转头跟楚梨对吼:“就知道打我是吧?!就你这样儿的以后谁能愿意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