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支支吾吾的霍明旭一眼,霍成俯身欲抱起阮蓁,却被她挣扎着躲过去,“大哥哥,我自己走。”
她的胳膊还在流着血,玉白小脸煞白,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强撑着,可即便如此,她仍忘不了要避嫌。
霍成面色陡然一沉,“你自己走?你想流血而死吗?”
言讫不顾阮蓁的挣扎,小心避开她受伤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常坚,去请御医。”
一道青色身影凭空出现,领命之后几个腾挪转瞬消失。
霍成淡淡觑了霍明旭一眼,抱着阮蓁大步往外走。
霍明旭被他那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扫过,只觉得通体生凉,腿脚发软。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被后苑的管事叫了一声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狩猎大赛明日才正式开始,目下人还没来全,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侍从偶尔走过。霍成抱着她一路疾奔,到了岔路口,脚下一转,抱着她往自己的院子去。
到了院中,他直直往卧房去,一脚踹开直棂门,三步并作两步将阮蓁放在西窗边的榉木霸王枨短榻上。
自七岁那年上元节后,阮蓁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样钻心的疼,疼得她恨不得晕厥过去,可又不能,只好生生受着,头抵着霍成的胸口,小脸一片煞白,粉嫩的唇瓣被咬出血来。
霍成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带着血迹的花一般的唇瓣便映入他眼中,他顿了顿,抬手拭去她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看了眼她的伤口。
手臂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衣料被粘在伤口上,霍成正要动手撕掉那半截衣袖,不料阮蓁捂着胳膊扭身避过,踟蹰道:“大哥哥,能不能,让你院里的丫鬟……”
霍成眸色深深,定定地瞧着她,道:“我院里没有丫鬟。”顿了顿,像是为了说明什么,又补充道:“我从来不用丫鬟。”
“那去太子……”
阮蓁话音未落,冷不防一声“嘶拉”,她臂上的衣料已被撕开,粘在伤口上的衣料被扯动,剧烈的疼痛袭来,她惊呼一声,一头扎进霍成怀里,头抵着他的肩膀不住吸气。哪里还记得方才的百般顾忌。
常坚带着御医匆匆赶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玉色衣衫的小姑娘整个身子被霍成抱在怀里。他二人一个娇嫩小巧,一个肩宽背阔,竟是意外的般配。如若不是阮蓁手臂上的伤痕,只怕任是谁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御医在宫中供职多年,早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是认出来被霍将军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就是宣平侯府五姑娘,他也装作不知道,垂着眼帘上前。
小姑娘疼的狠了,缩在他怀里不肯出来,霍成只得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坐在榻上,一手托着她受伤的手臂,一手揽着她的腰身,让她侧着身子坐在他怀里方便御医处理伤口。
伤口是被狗抓伤的,需得先用温酒冲洗伤口,这才是蚀骨的疼,阮蓁忍不住扭头咬上霍成的肩膀,豆大的泪珠子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往下落,她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呜咽:“大哥哥,疼,我疼……”
是真的疼,疼得她眼前都泛起了白光。
战场上羽箭当胸而过,霍成都能面不改色地自己动手拔掉箭羽,此刻听着耳边细细的呜咽,他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将她搂得更紧。
常坚退至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听着霍成压低声音哄着怀里的小姑娘,那温和的语气让常坚忍不住想要瞧一瞧被自家少爷抱在怀里的究竟是哪家贵女。
他刚一抬头,霍成就似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警告。常坚忙又低下头。
都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主子如今战功赫赫,又深得陛下信赖,将兵权交予,这业算是立起来了。可家呢?主子已经十九岁了,明年便要弱冠,身边别说勋贵之女了,就连个丫鬟都没有。清心寡欲到有时候常坚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现在可好了,终于遇上了一个能让霍成上心的女儿家,即便看起来年岁尚小,可到底也是个盼头不是?常坚反复确认着霍成方才的眼神,心中暗自欢欣鼓舞。
好在伤口虽深,却并未伤到筋骨。御医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阮蓁已有些脱力,靠在霍成怀里喘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连连后退几步。
瞧见她的模样,霍成眼里带了笑意,起身逼近她,她后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直把人逼进了角落里。
“大、大哥哥……”阮蓁不知他要做什么,背紧紧靠着墙,小心翼翼地叫他。
霍成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道:“不是说过不必与我避讳?”
阮蓁唇瓣微张,嗫嚅道:“我……”
她一紧张就不自觉地咬唇,贝壳一般洁白的皓齿在粉嫩的唇瓣上咬出两道痕迹,霍成低头看着,眸色越来越深,抬手揉上那饱满的唇瓣,哑声道:“别咬。”
阮蓁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僵直了后背一动不敢动。
霍成轻轻揉了揉,克制地收回手,瞧着小姑娘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知道自己怕是吓着她了,他敛眸,状似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刚才咬着可还顺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