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眼看着曾经花团锦簇的一切都变得这样面目全非,而君回宁却依然像从前那般,像兄长一样,把自己温柔地抱进怀里。
他想痛苦出声,而这一刻他连发声的资格都被剥夺。
他在无际的黑暗里颤着抖,而君回宁却什么也不知道。
宗主下的禁制让容棠无法开口,也让他无法书写出真相。
……无人救他。
君回宁在容棠床边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的水沸声便起身去给容棠煎药。
容棠默默地又哭了片刻,心绪难平时,却突然发觉有一道特定的谕正直直向自己横冲而来。
容棠骤然睁大瞳孔,手无知觉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他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又将承受痛楚,却不想眼前浮现的只有淡淡的金光,被谕锁住的信件静静地飘浮在容棠面前,温柔地蹭着他的脸颊。
这是……?
容棠微微蹙起眉头,他试探性地碰了一下,那封信就这样缓慢地打开在他的面前。
原来是谢翎给自己留的信!
容棠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他不能说话便也一直没能向君回宁查问谢翎的下落,此时此刻看到谢翎的信件也便终于心安了下来。
谢翎被君家接走回去养伤,因为家族态度强硬,没能带上自己一起走。
他让容棠等自己,不出三月,他必定会来接容棠离开。
这封信上也带有禁言性质的谕,但容棠并没有多想。
他不觉得这是谢翎伪装身份怕被暴露才设定的谕,他只觉得,谢翎真的是一个重情重诺的君子。
那,只要再等三个月。
容棠把信纸按在自己胸前,以谕化形的书页完成了它的使命,在容棠手里散成淡金色的光点。
君回宁此时也正端着药进屋,看见容棠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无奈:“怎么又坐起来了?”
他这么一看,却又愣了一下。
容棠刚才脸上的悲伤一扫而去,此时正微微垂着头,脸上带着抹浅淡的笑。
君回宁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一会儿,屋里的容棠都发生了些什么,但他看见容棠终于愿意笑的时候,心中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告诉容棠,那个容棠舍命相救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只是喂容棠喝完了药,看着他安心睡去。
“二公子。”
灵力凝聚的纸鹤发出清脆的响声,它停在君回宁的指尖,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面前温润如玉宛若谪仙的君回宁。
他微微抬眼,看到榻上喝过安神药已然熟睡的容棠,别过房门,走到静谧处,设好结界后轻轻颔首,示意那纸鹤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