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反对。
土肥原贤二打圆场:搞个傀儡吧。这样既能把这片土地抓在手,又可以避免日本在国际上陷入彻底孤立。
我可以告诉你,上面说的纯属历史八卦。
事实是:石原和板垣都同意搞个木偶。但谁当这个木偶?土肥原贤二把目光投向被冯玉祥从北京紫禁城赶出来,正待在天津静园(今天津鞍山道,当时日租界内)的末代皇帝溥仪。
满人兴于东北,那里是他们的老家,其他什么都别说,只从这个角度看,溥仪再合适不过了。随后,这位末代皇帝就像货物一样被日本人从天津偷偷运了出来。
这个事儿一直被认为是土肥原特务生涯的代表作。
土肥原本人也特别得意。实际上有点夸大其词了,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日本人让溥仪动动,难度是有的,但也不是一个太困难的事。但土肥原为了显示自己谋略过人,把事情搞复杂了,先鼓动天津的亲日分子闹事,然后天津的日本驻军宣布封锁日租界,在混乱中,把溥仪偷偷运到东北。
1932年3月,伪满洲国“高高兴兴”地成立了。
在关东军看来,这样还不行,为“保护满洲国的安全”,就得跟南京那边搞一个缓冲地带,于是又占领山海关,推进至长城一线,随后用128名骑兵,把那个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和他的上万军队赶走,占领了省会承德。
随后,九一八事变时北大营的部队——王以哲部一战即溃。
张作霖一死,东北军就没了魂儿,九一八事变后,从沈阳到锦州,从锦州到山海关,一路跑下来,这支军队精气神已全无。
作为主政华北的大员,北平的张学良,还有什么脸再在那位子上待下去?南京派军政部长何应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8期,贵州兴义人)北上御敌,当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
1933年元旦,夜里11时,“长城抗战[12]”爆发。
抗战年代,中国这边的将领,通常是四个地方出来的:岁数大点的,毕业于当初袁世凯办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或各地的讲武堂;年轻的少壮派毕业于黄埔军校,或是拿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文凭。何应钦是最后一类。
但无论是“长城抗战”,还是“上海事变”,给人的感觉是:虽然打了,局部光彩,但总体还是很窝囊。但打“长城抗战”,从人员调动上,南京的动静还是不小的:参加者除由原冯玉祥西北军改编的第29军外,晋绥军也被调过去了,还派出中央军北上。面对中国兵的大刀片,日军还有点不适应:中国军人也会耍刀?
虽然在喜峰口等处小有斩获,让一些鬼子丢了脑袋,但还是没能挡住日军的前锋,很快他们就逼近北平的通州。不过,日本人也不想一直攻下去,最后捞了个《塘沽协定》[13]:长城以南冀东22县成了“非武装区”,这时候九一八事变才算收了尾。
现在看,这是个非常要命的协定。但在当时的蒋介石看来,虽然耻辱,但仍在可以忍耐的最低限度以上。蒋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签完《塘沽协定》,日本人不打了,九一八事变告一段落,但华北问题又出来了。也就是说:按下葫芦起了瓢。
那时候,除关东军外,还有一支日军仗着有法律条文撑腰,赖在中国不走,那就是日本中国驻屯军。与1919年正式成军的关东军比,这个驻屯军资格更老。当年(1900年)闹八国联军,清政府被打趴下,跟人家签订了《辛丑条约》[14],除了赔钱外,还得让人家驻军,日本人按条约规定,获得了在北京东交民巷使馆区和北京至山海关铁路沿线12个要塞的驻兵权。羊在狼的面前只能认同狼的规则,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关系莫不如此。
司令部设在天津的日本中国驻屯军,开始叫日本清国驻屯军,大清王朝黄了后,中华民国成立,“与时俱进”的日本人又赶紧把部队的名字改成日本中国驻屯军,常驻兵力5000人,基本上是一个旅团,规模小于关东军的一个师团。在国外驻军,一直被日本人看作是国力强盛的象征,所以这两支部队的司令官直接由天皇任命。
《塘沽协定》后,相继来天津当司令官的,是仨同学:除了梅津美治郎外,其他两个是多田骏(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5期,宫城县)、田代皖一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5期,佐贺县人)。关东军搞谋略,他们也搞,这个谋略就是华北五省(河北、山西、山东、绥远、察哈尔)自治。很多人认为:在随后的华北系列事变中,上面三个人是根源。其实比他们兴头更大、作用更坏的,是他们的参谋长酒井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0期,广岛县人)。
很多人记住酒井是因为太平洋战争中,他率军袭击香港,纵兵大肆屠杀和强奸。实际上,当年在华北时,他就很不老实了,无论是借天津两名亲日报人被国民党军统刺杀而搞的《何梅协定》[15],还是关于华北自治的“多田声明”,乃至于卸任前派日军强占丰台,这一系列华北事变,都是此人一手策划的。当时的酒井,就好像个全能体操运动员,为了华北自治,支撑、手倒立、悬垂、滚翻、腾越、托马斯全旋什么的都用上了。